第八十章

第十二章 城防图(15)
　　周政委轻拍徐侠夫肩膀，没说话。徐侠夫用军帽擦了把额头的汗。
　　“别臭美！”杨师长放下电话，说：“这次虽然我军以2个团主力和几个独立旅、团的地方部队配合攻城，但守敌，尤其是67军的营、团以上军官都经过‘干训团’的轮训。班、排长经‘教导队’训练。行伍出身的老兵油子多，反动顽固。你368团若没有铁嘴钢牙休想啃动它的。”
　　徐侠夫咬牙说：“偏偏我368团就长了满嘴的钢牙。”
　　彭登瀛说：“67军除装备榴弹炮、山炮和重迫击炮外，还配属有装甲军、工兵和化学炮(毒气)等特种装备。兵书上说，围三阙一，敌必夺路而逃，则军无斗志，更利于我军歼之。但这次纵队要求我师四面围歼守敌，不让其与胡宗南、阎西山部汇合。因此，守敌必破釜沉舟作困曽之斗。可以预见战斗会很艰苦，伤亡肯定会很大。
　　政委补充说：“67军和暂51军在山东及中原战场上未遭受到我军毁灭性打击，又依托古堡城深沟高墙的坚固工事，摆出背水一战的拼命架势。你们团这次绝对不可再轻敌，要有打硬仗打恶战的思想准备。”
　　“是！”徐侠夫立正敬礼：“368团保证完成任务！”
　　“军中无戏言！”
　　杨师长命令：“集中全师缴获国民党军队的各种钢盔，不论英式M1917、德式M35、美式M1和日式，全部交给368团攻坚和穿插时用。”
　　彭参谋长说：“东野支援咱们10吨朝鲜制造的黄色炸药，给你们团拔两吨攻城用。”
　　“太好了！”徐侠夫说：“登封解放区地方政府给我们团补充了一批本地矿工战士，他们擅于摆弄炸药。”
　　“我军枕戈待旦数十天按兵不动隐蔽作战意图，现在只待上级攻城命令。”杨师长说：“古堡城离黄河近，极易渗水塌方，不能象以往攻城那样挖地道、埋炸药。”
　　“可以像攻占开封城那样，采取铺桥越护城河、架云梯蹬城墙的办法。”
　　作战参谋报告：“367团在东城门外与暂51军交火，消灭敌运输团和步兵营各一部。”
　　“好，这两支部队对我攻城部队造成不小的威胁。”杨师长下令：“命令367团在东城门外大张旗鼓修建云梯、浮桥，集结地方部队，做足佯攻架势。”
　　徐侠夫还赖不走厚着脸皮说：“师长，你是老上级了，我斗胆提个请求，请师长看在老部下的面子答应我。”
　　“嗨！奇怪了啊，你徐大侠不是号称从不求人吗，咋今个儿文邹邹摆起谱了？”师长与政委对视一眼，呵呵笑了。
　　“把孔江淮放回来协助我指挥攻城战斗。”徐侠夫见师长脸又沉下来，忙说：“让他戴罪立功，实在不行战斗结束后我再亲自押送他回军法处。”徐侠夫说：“孔江淮分析情报和战场建议准确，指挥果断又记忆力惊人。他对地图上的山川河流要隘关口全部了然于胸，指挥战斗井井有条。师长，我真的离不开他。”徐侠夫垂头黯然说：“这次他是替我顶罪了。”
　　“怎么，你徐侠夫想要挟我？”
　　徐侠夫使劲摆手：“我哪敢呀。”他急得抓下军帽直扇汗，解释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俩作战中一向配合很好。再说。战前换将是大忌讳。”
　　周政委咧嘴笑说：“老杨，别难为他了。”
　　“那你说吧。”
　　周政委说：“师党委已经写报告请求纵队释放孔江淮，暂代理参谋长，指挥攻城战斗以观后效。”
　　徐侠夫并腿立正：“敬礼！”他转身出师部，骑马赶回团部。
　　周致礼笑说：“老杨，你老是敲打他。驭将之道，在于容人之短，用人之长。”
　　“快刀不磨是生铁。徐侠夫是一块好钢，更要紧着敲打才能成材。”
　　“老周，咱们来研究一下攻城战术。兵书上讲‘十则围之，五则攻之，陪则分之。’这次我们师加上兄弟部队支援和地方部队共计兵力约相当于两个整师。我想采取先清除城东、南敌外围阵地兵力，再由367团和中原独立二旅在东城门拖住敌暂51军和67军三师，放手让368团、366团和两个地方独立团啃67军这个硬骨头。”
　　“对！尽可能集中现有优势兵力强攻。切不可一营一连增兵打成添油战。”
　　战士们正抓紧时间在河岸休整。368团一营一连一班长刘疙瘩正蒙着眼睛教授吴小孬、班超和王鱼鳞等几个刚补充的新兵使用美式枪械。他双手麻利地把勃朗宁轻机枪上的零件一件一件地卸下来，又灵巧地装上去。然后，他用手掌心轻抚枪身像在摆弄着自家小孩儿娇嫩的屁股。
　　“嗬！阵麻溜。”吴小孬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
　　赵荣武副团长与后勤科长在逐个检查战士们扎紧鞋子，防止渡河时河底的砾石割伤脚。
　　“泅渡时互相用绳子扯紧，防止被水漩流淹冲走。”
　　赵副团长在调集全团各连队的美式和日式钢盔，配发给担任前锋的一营。他特别交待：“有些人不喜欢戴钢盔，提在手里，像妇女提菜篮子，还讥笑别人戴钢盔是胆小。”他严厉地说：“今后，凡参加战斗时指挥员不以身作则戴上钢盔的，要受到军纪处分。”
　　一营长郭国臣是个身材魁梧的山东大汉，他知道赵副团长是在不指名的批评自己，他辩解说：“天太冷，很多战士吃了闷亏。美国钢盔的里衬太薄，挖工事或冲锋出汗后，很快头发就跟钢盔冻在一起摘不下来了。猛一拽，头皮掉一块。战士只好在钢盔里垫上干稻草或是棉花。”
　　二营长周箴不善打巧仗，每次战前都花长时间研究一份缴获日军的作战地图。眼下他正蹲地对着地图一角用汉字注明“大日本陆军总部昭和三年绘制”字样的仔细查看。茶缸、水壶和钢笔都成了地形地物，他似乎要每个环节都看透算到。
　　杨师长、周政委并辔前行。沿途，训练有素的解放军队伍在行进中只有沓沓的脚步声、武器的碰撞声和战马的喷鼻声。
　　杨纲神仙严峻说：“给所有攻城部队下令，对67军搜索营一连和民团豫东营的所有官兵格杀勿论！”
　　368团围城部队与古堡城南门守军遥望对峙。守军邵子伯为了恫吓共军，下令士兵在城墙上架铁锅煮了一大锅沸水，杀死两个被俘的解放军侦察员祭旗，将尸体刀劈斧剁、大卸八块丢进大锅炖煮。他竟然用长勺舀起黏黏糊糊、浑浑浊浊的人肉汤，让手下士兵分尝。团总金倪彪把解放军派进城来的劝降代表杀掉，将头颅从城墙上扔下来，让团丁把肝、心挖出来跟土豆一块烤熟吃。
　　“这些畜牲应该受到严惩！”周政委恨得咬碎后牙根。
　　“取消对搜索营及民团豫东营的宽大政策，攻城时不接受其投降，一律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