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对决

河南王平

玄幻小说

内容简介
48年下旬,解放军368团在开封、郑州战役胜利后尾追国民党残部至黄河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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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喋血对决 by 河南王平

2018-5-28 18:50

第六章 侦缉处(5)
  城防司令部大楼三层的一个房间内聚集着古堡城当下的统治者:林荫卿、朱奎、魏晋源,肖德森和市长袁登候。
  顾汴生从头到尾都不吭声,双手擎着望远镜从窗口向外仔细搜索,并不时往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他自言自语:“有地下党人混入游行队伍在煽动骚乱。”
  “共党分子为达到制造本城混乱之目的不择手段,不惜拿学生、市民作挡箭牌。”
  “可不嘛!他们在背后挑动市民制造暴乱,恶意攻击政府为匪张目!”
  袁市长说:“想长治久安,光靠杀人镇压是不行的。要以怀柔为主。”
  林荫卿态度强硬:“抗命等于抗法,抗法即犯罪,法制和秩序不能瓦解。市民、学生欲以非法手段谋取政治目的,共党分子躲在后面煽风点火从事非法抗议活动,绝不允许他们的企图得逞。纵然有不同意见,学生、商贩可以到市府陈情,为什么非要挑起对立?恐背后有操纵之手。”
  窗幔低垂,一道绛红色丝绒帘幕遮住了外面光线。
  林荫卿撩帘向窗外望去,见满街都是愤怒晃动手臂的人群。他手磨擦玻璃发出令人牙酸软的“吱吱”声。
  “总统密训,对待闹工潮、学潮者和妄肆攻击政府之奸党分子,予以断然处置,决不稍有姑息!”
  肖德森说:“纵观闹事学生携有铁丝钳、煤油和火柴等种种迹象来看,游行显然是有人组织和指使的。”
  铁路车站的工人爬上机车头,“呜呜”拉响汽笛,支持游行。
  士兵在推搡学生和请愿的商贩,一个学生跌倒在地,被涌上前的人群践踏。突然,一块石头打破大楼的窗户。似乎这是信号,接着石头瓦块飞蝗般投掷向大楼。
  军警挥舞木棍打在市民“嘭嘭”响。士兵挥枪托殴打扔石块的学生。犹如一个火把被投到一堆干柴上,混乱人群刹那间失控,怒吼着、推搡着往司令部楼里冲。
  喧嚣中,没人能听清袁市长那文绉绉的宣告。
  杨松和谢樵夫在人群中左冲又拥,像挤在泥浆中,累得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
  袁登候搔着头皮,争辩说:“军方抓捕、拘禁市民和学生的做法本身就不合法,在本市有权对市民下令逮捕令的只有警察局。”
  “市长大人,乱世当用重典!”
  “如何处置?”
  朱奎大咧咧地说:“派人等在学生领袖回家的路上,用铁棍打断他的腿,以儆效尤。”
  林高参没说话,用手在喉咙处轻轻一抹。他居心叵测地交待顾汴生说:“派便衣队员假扮学生混进游行队伍,故意闹事,带头冲击拒马蛇笼,放火烧毁警局。市府则公开宣布,奸党挑唆暴民闹事又企图嫁祸学生,诱使政府开枪,以震动视听。”
  魏晋源倒是把林高参想说又没说的话表达出来:“战争期间,军事行动高于一切。想平稳局势很简单,开枪多杀些人就行了。”
  “振这窝(现在)千万不能造次!”袁登候急摆手。
  林荫卿拉肖德森坐在沙发上小声密谋:“派人到迎宾馆刺杀阎西山派来的那两个孬孙代表,嫁祸给闹事的学生。”
  袁登候疙挤着脸心想,难怪中国古装戏里的脸谱是全套,有狰狞、伪善和残暴,随用随换。他额头爆出豆大的汗珠,心里瓦凉洼凉的。
  朱奎懒得朝窗外看,说:“差不多该开枪了吧!”
  袁登候坚持说:“乱世也不能草菅人命。学生涉世不深,极易受到共党煽动。他们虽然行事莽撞、不计后果有错在先,但军警、特务不经法庭审理、没有合法手续就随便捕人、杀人,实有孛于国府的法治精神。”他言辞恳切地说:“昨天本市绅士商甲联名上书,奉劝政府‘切不可为一时之意气杀戮国人,而遗千载恶名。’”他看了顾汴生一眼,谨慎说:“本人同意顾处长方才之言,国共之争是政治意识之争,不必非斥诸武力。应该顺应民意,改善民生。在执法上恩威并重,严惩幕后匪党,释放关押的市民、学生,则可堵悠悠众口,起到平谣言安人心之效果。”
  林荫卿则面带愠色说:“袁市长,听过这句话吗?有理而无益于治者,君子节言;有能而无益于事者,君子弗为。”他授意警察局长和城防司令部军警处长:“恩威并举,更要杀机必张。想站稳脚跟,就得杀人立威。甭管什么证据,只要有必要,抓人弹压就是了。只要有必要,就开杀戒!”
  肖德森低声嘀咕,指责袁登候说:“沽名钓誉之徒。”
  朱奎慢悠悠地说:“依愚之见,国家不幸、民气崩溃,究其原因实为杀人太少。在国家风雨飘摇之时,更需要施展铁腕方可维持秩序。”
  “俺坚决不同意!”
  肖德森斜眼说:“迂腐!你准是叫墨汁灌糊涂了。学生不讲忠信孝悌,礼义廉耻,便是附逆。自古穷山恶水出刁民,治乱就要用重典。戴军长和我都主张坚决以铁腕手段对付共党地下组织和暴民。”说着,他摇电话给搜索营长邵子伯,命令从南门派一个连立即赶到市府。他放下电话,对魏晋源面授机宜:“可以下令开枪弹压了!”
  袁登候浑然不觉是碰了钉子。他毕竟是文官,不愿见杀戮。他拿过铁皮喇叭,向窗外探出半个身子,半训斥半劝喊:“市民、学生要爱国,知法守法,不要为共党的异端邪说所操纵。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祸害百姓的奸党分子,市府将遍饬军警特宪,设卡盘查,期在必获。”!
  “开始抓捕、镇压暴民!”
  “是!”
  “肖参谋长,啥暴民呀,除了本市工人、商贩和学生娃儿,其他多是为躲避赤祸跟随进城的乡绅百性。”袁市长气咧说不成景,又转身恳求林荫卿:“高参,扯耳朵腮动,抓捕市民和学生后咋处理?家属来讨要人怎么办?”
  “自古子不傲父,臣不傲君,老百姓当然得听政府的。他们吃得咸鱼受得口渴。奸党负责人和暴乱首要分子统统押送城防司令部关押。”
  “然后呢?”他不懈地追问。
  “市长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审讯后会释放。你先回市政组忙去吧。我还要与肖参谋长、魏参谋长研究宵禁等事宜。”
  四辆满载持枪荷弹士兵的军车呼啸驶至城防司令部。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的士兵蜂拥跳下卡车,他们训练有素,一面布防,一面驱赶人群。
  邵子伯下令将两辆烧木炭的破旧卡车堵死街道两端,士兵在偏三轮摩托车上架起轻机枪。士兵端枪冲上隔壁金店二楼,推开窗户架机枪对着街头。
  “报告参座!67军搜索营长邵子伯率一个连兵力前来报到!”
  袁登候拉着邵子伯衣襟交待说:“俺是市长,命令不得妄杀无辜!”
  邵子伯甩开衣襟,说:“命令我?市长算是哪颗菜呀?”
  袁登候气得两手发抖,端不稳茶杯,水洒湿了皮鞋。他劝说:“暴力会催生暴力。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枪解决的。”
  “迂腐!这是谁说的?”肖德森问。
  “俺老师胡翰之。”
  “我认为他也是个蠢货。”
  袁登候刚走,城防司令部军警处长问:“高参,抓捕的暴民和学生咋处理?”
  “押到护城河边枪毙,悬尸示众!”林荫卿往脖颈洒了几滴“龙牌”香水,说:“为有利于守城和稳定人心,严禁五人以上集会,军警、便衣队有权拘留可疑人员。宁错杀一千,绝不漏过一个!封查审查报馆、收缴报纸。实行5家连坐,让那些偷偷给潜藏地下党喝口凉水的人都难逃法网。”
  士兵装上刺刀,枪口对准示威人群。
  混入游行队伍的便衣特务故意捣乱,怂恿学生、商贩向士兵投掷石头、瓦块,点燃木栅栏。司令部一楼的玻璃窗全遭砸碎。队伍前边的工人、市民与军警、士兵扭成一团。
  朱奎往外看说:“上演《长坂坡》全武行啦。”
  肖德森下命令:“开枪!”
  邵子伯弹了弹肩章上的灰尘,“砰”举枪朝天上开枪。
  “嘟嘟嘟。”、“哒哒哒。”,士兵疯狂射击,直到将枪膛里子弹打光。
  “开枪打人了!开枪了!”游行队伍如遭蜂蜇,有人惊恐尖叫。许多人四散奔逃,乱糟糟人群互相践踏,挤在栅栏、台阶跌倒。
  20多人当场中弹死亡,数十人受伤。军警、特务逮捕100多人。
  “设路障封锁道路,凡抓到携带武器、传单和违禁书籍者,立即押至沿街墙根,当众枪毙。”
  士兵沿店挨铺搜索参加游行的市民、商贩和“奸党分子”。便衣特务不加警告向抛撒传单的学生开枪。人间跟地狱一样,尸体浸泡在血水里。路上到处可以看见人们仓皇逃跑时留下的血脚印。
  67军巡逻队的皮靴咔咔作响,像要跺裂青石块路面。
  几只野狗奔过来撕扯抢食尸体。
  司令部楼上,林荫卿捅了捅烤火盆,端茶盅轻啜一口,对刚进来报丧的袁登候说:“暴民闹事,如不给予严惩,群起效尤,那将成何种局面?祭司的念珠和警察的鞭子是用同一种绳子串起来的。”
  袁登候额头滴汗。
  林荫卿踱步至窗口,对探头往外看的肖德森、魏晋源授意:“军事法庭可以对参与暴乱、袭击军警和打砸抢掠的人一审定罪,严惩不贷”他嘟囔说:“这并不是政府之错。”他暗示血案背后有共产党挑唆,转身回头问:
  “登候市长以为如何?”
  袁登候从椅子边略抬屁股,欠身说:“参座高见甚是。”他擦了一把额头上汗珠。
  城东十字街、城西烧锅街丁字路口的几排电线杆上倒吊着尸体。街道弥漫着浓郁血腥味。停尸棚挤满来认领尸体的家人。家属呼唤寻人,在街道上揭开死者脸上蒙的草席或盖布,擦拭血迹辨认查看。
  余思毅在马骏、李兆庶几位地下党员舍命保护下暂时逃脱敌人搜捕,躲进秘密交通点。外面街道上绕城巡逻的警车鸣笛声依然让他有喘不过来气的感觉。想起杨松、老候等人牺牲,余思毅惊魂未定,咳嗽不停直到要呕吐。
  谢樵夫来汇报:“这次冒险起义暴露了大批地下党的负责人、党员和群众骨干,各级组织像多米诺骨牌坍塌。杨松副书记和8名党员在游行中牺牲。城工委员谢连章和分管学运、工运的副书记胡若愚被捕遭杀害。叛徒供出地下机关和交通站。就连随难民潜入城内的省委交通部长也逮捕后被杀决。”
  “谢廉带军事组袭击67军弹药库时遭伏,6人全部牺牲。孔繁蔚带锄奸队狙击市长袁登候时与警察交火,两死三伤,四人被捕。西区书记在街上被巡逻队拦住,搜查时露出手枪被捕。工会负责人老贾在炮药坊被捕,被特务活埋在南城墙根儿。
  “啊!”余思毅先前对地下组织的损失严重估计不足。
  “特务、军警在叛徒带领下,突袭太平街7号,在三味书店抓捕了区委赵铁柱和组织干部刘子云等7人,抄获大批机密文件和准备分发的传单。水厂和电厂的秘密机关暴露,36人被捕。赵铁柱叛变后吐出知道的秘密机关和联络方式,使组织遭受二次破坏。十几名负责干部在家或联络点被捕。组织部刘子云叛变后在侦缉处安排下向基层派出一批由特务假扮的地下党员,或者自首变节分子打入党内,甚至担任领导参加党的会议。”
  余志毅哆嗦着嘴唇,难过说:“向牺牲的同志致哀。但俺不承认这次起义是左倾冒险。”
  “从目前状况判断,‘空谈误国’ 所犯下的极左错误,已导致全城地下组织遭遇滑铁卢式的灭顶之灾。”
  余思毅面色苍白,嘴唇发乌。
  当天《古城晚报》刊登消息:“从城防司令部获悉,共匪36人已被正法。”
  《快报》、《古堡早报》等被查封,记者、编辑遭逮捕。
  城防司令部张贴告示,宣布晚6点至翌日早8点宵禁。公布“连坐法”,若有一人通共,杀其亲属或同事六人。
  装有扩音大喇叭的吉普车在街道循环绕行,一个军官带着铁血口吻连续广播:
  兹紧急公布治罪十条,饬令各执法部门严厉实施。通匪者处死刑;破坏军事设施、通信线路者处死刑;纠众暴动处死刑;泄露军情或刺探情报者处死刑;煽动罢工、罢课和动摇军心、民心者处死刑……全市军警特宪切实执行为要,对镇压苟且敷衍,奉行不力之官兵,公开枪毙。
  “胡翼彬、阎白尘。等奸匪,迄未获案,着即各军警宪特单位注意辑捕。”
  警察沿街贴告示:与共军勾结者,杀!窝藏地下党、匪谍者,杀!煽动工潮、学潮者,杀!煽动军人叛逃、政府官员附敌者,杀!布告下端钤着城防司令部的鲜红印鉴。
  城门墙垛和路旁电线杆上吊着龇牙咧嘴瞪眼血淋淋的人头。
  经济管制与军事管制双管齐下。市府张贴出告示:任何人不得私藏黄金、白银、银元和外币,持有者必须在3天内向银行兑换成法币。逾期私藏不报者,杀无赦!勿庸畏葸,疏漏致其逃窜,是为至要。即妥告民众,一体知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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