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七章 赵济民(2)
　　赵济民原是省城交通学校的大学生，在学校老师胡翰之灌输进步思想的启蒙下，参加地下党外围组织负责宣传并配合地下党策反黄伯韬兵团的交警二总队某部。由于叛徒告密，兵运工作失败。赵济民侥幸躲过当局缉捕，连夜扒上长途汽车潜回古堡城老家隐匿。不久，他接到省委指示在地下帮助下，穿过胡宗南控制的敌占区抵达延安根据地。那年6月，他刚满22岁。
　　经严格审查后，赵济民凭藉机械及物理学识被组织分配到延安以北60公里外安塞旧城的军委情报局(总参二局)，跟随“密码专家”宋兆宜学习无线电报务和密码破译。一年后，他又在总部参谋处长陈琦涵和二局长曹祥仁领导下做电讯侦察工作，负责一个特别监听电台组与社会部合作专门破译国民党中统、军统密码。42年赵济民经过英藉燕京大学教师林迈克培训和参加晋察冀军区无线电技术高级训练班学习后开始独立工作。他编制密码和破译水平得到苏军总参谋部秘密派驻延安的密码专家柯孜洛夫中校和斯基潘诺维奇上校的翘拇指赞誉。
　　43年3月，在社会部情报处侦察电台工作的徐逸风由延安叛逃西安投靠军统，军委加强了对内部接触核心机密工作人员的审查和清理，赵济民政审合格。他凭藉监听敌军电讯和分析军情等方面成绩荣获二等功，入党后升任营级副科长。44年8月，总参谋部和中社部选送他参加延安枣园营以上情报及侦察干部训练班。训练班的授课教员都赫赫有名，八路军保卫部长吴改之教密写，总参三局局部长曾希圣讲情报分析，白区情报专家刘鼎、涂作潮教无线电收发报和侦讯。孔原、潘汉年、康生和苏联红军总参第四部(总参情报总局，格鲁乌是俄文缩写)的上校军事顾问都参与授课。训练班除根据苏联“格鲁乌”《特工与技术》作为教材教授情报搜集、军事侦察等专业外，还培训无线电通讯、密码、情报分析、车辆驾驶、擒拿格斗、各种轻武器和毒药使用，跟踪与反跟踪、爆炸和暗杀等。
　　赵济民在残酷战争生涯中积累了丰富的情报侦察、谋略与实战经验。日本投降后，他被军委以情报专家身份派往鲁豫地区支援中原野战军工作，负责一个有三部电台和十几名侦听员、破译员的电讯侦察部门。
　　48年10月下甸，延安总部电召赵济民速返延安接受指令。在枣园窑洞内与赵济民谈话的是中央情报部副部长李克农。
　　上唇蓄须的李克农狠狠抽了一口烟，从嘴边拿开烟斗，开口说：“济民同志，这次匆匆召你回延安是总参和中央情报部有项重要任务要交给你。”他敞开军棉衣，目光冷峻。
　　赵济民意识到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不由自主站起身说：“请党相信，宁愿牺牲俺也保证完成任务！”
　　李克农拉赵济民坐下，说：“为了歼灭晋绥的阎、马军事集团，组织决定调一名熟悉情报业务、有丰富对敌斗争经验的干部，潜入晋南阎军统治地区加强对地下组织领导，情报部决定派你去，要你本着‘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方针，领导晋南、晋东地下组织。你务必在十五天内赶到山西，与晋南地下党联络，不得有误。”李克农抽了一口烟斗又说：“这次任务不仅是为了解放一地一城，而是关系到解放整个晋、甘、宁和青的大战略。”他嘴咬烟斗说：“具体任务及联络方式会有人向你交待。从现在起，你不要回中野二局了，立即把手头工作移交给其他人，等候命令。”
　　“是！”
　　“吴烈派人送你去中央情报部驻地。”
　　赵济民与中央警卫团长兼政委吴烈是老熟人，两人握手寒暄几句。吴烈派两名斜挎匣枪的战士护送他到情报部领受任务。
　　中情部十分忙碌。一个穿土黄色布军装、扎绑腿、举止干练的中年参谋介绍：“阎锡山集团采取保甲和连坐制度加强对我地下组织的破坏。地下党机关、联络点屡遭破坏，党的负责人和骨干分子纷纷被捕或者成为通缉目标。晋东南几个地区的地下党组织已名存实亡。这次派你潜入晋南恢复并领导地下组织，重建情报网，搜集晋绥军的编制、装备等情报，为解放山西、绥远、甘肃和青海等省做好战略上的准备。”
　　接着，一位穿中山装、操浓郁山西口音，自我介绍为苏体仁的干部向赵济民介绍山西的政治、军事和经济形势，以及阎锡山统制山西的手段、特点。“这次总参另外特别交待一项任务。”他说：“45年4月，阎锡山与南京政府军令部长徐永昌筹划，派前任参谋长朱绶光与日本山西占领军秘密谈判有关投降日军‘寄存武力方案’。今年3月起，阎西山又下令任命日军原驻长治旅团元泉馨担任晋军晋中地区副总司令，给所有留用日军士兵发双饷并一律晋升为少尉或中尉直接参加内战。济民同志，你要重点调查阎军留用日本军人反共的情况，查清日军第一军司令澄田四郎、参谋长山冈道夫、情报参谋田清一少佐，以及关东军河本大佐等人与阎军合作的内幕。以便中央向世界各国揭露国民政府将数万投降日本军人换上中国军队服装、编制成作战部队，铲除武装上‘菊花’标志打上‘晋’字钢印，伪装晋绥军进攻解放区的反动嘴脸。”
　　中年参谋向赵济民详细交待了入晋境后用的化名、联络方式。他严肃说：“你要将这份新编密码本亲手交给晋南地区地下党接头人，若路途上遇到危险必须嚼碎咽进肚子。”
　　“嗯！”赵济民问：“俺如何进入山西境内？”
　　“你回豫后参加中野九纵的郑洲战役，战役结束随西进部队赶往太行山下豫晋交界的古堡城。届时，会有当地交通员带你翻过太行山进入晋南。”
　　“嗯，明白。”他点头。
　　“你化名‘杨慕鹊’，立即切断原有的组织联系，更换联络方式，一切文件只写转交号码，不留姓名。你只接受直接负责人分配的任务。”说完，两位情报部的干部与他握手告别。
　　赵济民赶回到中野司令部后紧接着参加了郑州战役。他又随368团西进准备翻越驼峰岭入晋。岂料，情况突变，似乎战场上出现了一个搬道员让车头奇妙地停滞了一下。368团在黄河北鹞子沟遭敌伏击惨败后撤回岸南休整补充。赵济民准备撇开部队独自冒险入晋。当他赶城到孟津邙山时，野司敌工部程浩部长和师政委周致礼又从洛阳南郊骑马赶到孟津与他见面。
　　一艘破烂不堪的摆渡船停靠在河边，衣衫褴褛的船夫看见程浩部长和周致礼政委走过来，怯生生地鞠躬叫了声：“老总！”
　　程部长递上一根烟，笑着说：“老乡，解放军不兴叫长官，叫同志！”
　　程浩部长、周政委与赵济民很熟。握手后，程部长指着一位中年人介绍说：“济民同志，这是省敌区工作部的吴克凡部长。”
　　“你好！”赵济民摘下巴拿马礼帽，热情地伸手与身穿便衣的吴克凡握手。
　　“噢，这么年轻？”吴克凡对赵济民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济民身穿一身合体布军装，扎绑腿、留平头，给人一种胆识兼备，举止老练的感觉。
　　程部长开门见山说：“老吴，368团受挫的情况你应该知道了。”他顿了一下，沉重地说：“损失惨重，影响很坏。”他盯着赵济民说：“野司已决定仍以368团为攻城主力，报一箭之仇。省委指派省军区独立旅和多支地方部队协助攻城。”
　　吴部长没有寒暄，直说：“据内线情报及便衣侦察员反映，古堡城内敌军动用士兵和征用大量民夫，在城外丘陵地带和城内重要地点修筑防御工事，布置了密集火力，这对我军攻城很不利。糟糕的是，近两天内我们与城内地下党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系，几条渠道全遭到特务破坏，几个交通员被捕或被杀。”他摇摇头说：“若情报不明就盲目强攻，必定伤亡过大，甚至二次失利。”他欲言又止。
　　周政委抢过话题说：“济民同志，城内情况危急！我们已经向野司首长建议派你潜入城内，恢复并领领地下党，搜集敌军兵力布署和火力配备等城防情报。”
　　吴部长恳切地说：“济民同志，纵队首长和省委领导认为你有丰富侦察经验、熟使枪械又精通电台收发，足以担当重任。”他渴望说：“ 攻城部队迫切需要敌人的城防图！”
　　周政委形象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钻进敌人肚子里，像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肚子。”
　　“为啥上级会选中俺？”赵济民疑惑不解，盯着两位师首长看。
　　“我不想恭维你。只想说，济民同志，我们需要你。”
　　赵济民牢记在延安枣园窑洞李克农部长交待的任务，断然说：“很抱歉！程部长、周政委，限于纪律，俺有权利拒绝接受新命令。俺是单线联系的情报人员，只听命于中央情报部的直接上级李克农。”
　　程浩沉下脸，重话轻说：“济民同志，我原以为你会欣然受命。虽说我欣赏你的纪律性与忠诚，但我要告诉你这次调你配合攻城工作是经过纵队党委研究批准的。”
　　赵济民固执说：“首长，俺需要得到情报部李克农同志或刘少文副部长的新命令。”他抿紧嘴，不再说话。
　　吴部长点头暗说，果然是大内高手，行事心细如发。
　　程政委与周政委无奈，借了几匹军马带警卫班与赵济民一起连夜策马疾驰赶往纵队司令部驻地大王庄。赵济民不顾浑身汗湿漉漉，立即坐在电台前，戴上耳机、手按电键，用规定波长发出“嘀嘀嗒嗒”讯号与延安联络。
　　很快电台就接到延安来电：“命赵济民同志协助九纵执行新任务，接受野司及省委指挥。将其组织关系转到中原局。李克农。”
　　赵济民看过电文，毅然表明态度：“坚决服从总部命令，接受中野司令部和省委指挥。”他提出：“首长，在执行新任务之前，俺希望能向上级指派的同志移交本次入晋情报工作的文件、密码、暗号，秘密交通线、落脚点以及接头人等事项。万一俺执行任务牺牲了，不至于影响党的情报工作和战略布局。”
　　机要台再次与与延安联络，电台主任密译后对赵济民说：“经总部批准，派野司敌工部沈杉同志与办理移交手续。”
　　赵济民说：“俺执行上级决定。”
　　吴部长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亲切说：“济民同志，以后我们都是同一战壕的战友了。”
　　“容俺再问一句。”
　　“你问吧。”
　　赵济民想了好一会儿，才疑惑地开口问：“俺还是没弄明白，野司和省委地工部内人才济济，为啥会偏挑选俺咧？”
　　“因为你对党忠诚，既有军事斗争经历又有丰富的侦察经验。
　　赵济民摇头。
　　“你受过训练又具备洞察力，是古堡城本地人熟悉本地土话和风俗习惯，有开展情报工作的得天独厚条件。”
　　赵济民还摇头。
　　吴克凡与周政委对视一眼后，转过脸问：“你认识原八路军679团参谋长顾汴生吗？”
　　“顾汴生？哪个顾汴生？是44年投敌的那个顾汴生吗？”赵济民从周政委脸上看不出反应，他猜不出问这个问题的缘由。他谨慎地说“认识。43年6月俺在延安参加营以上侦察干部特训班时与他同期。当时他是团部侦察参谋，情报班结业后，他又到陕甘宁边区在延安城外七里铺举办的前线侦察干部班学习。他回团里不久就任升侦察科长了。”
　　“嗯”，吴部长点头，又问：“你俩私人关系如何？”
　　“很熟悉。在特训班同住一个窑洞，他的身份代号26，俺的代号27。俺俩常在一起下象棋、打篮球。他枪法好，每次射击都拿第一名。”
　　“你俩常在一起下象棋？”
　　“对！”
　　“输赢如何？”
　　“他很聪明，下棋水平很高，俺大多数都输给他，十之八蒙才赢一次。”
　　“哦？”
　　赵济民继续说：“特训班结束俺俩就再没联系过。”他回想起在延安窑洞两人抽莫合烟、互相戳胳肢窝逗乐的情景；脑海浮现完成考核后，苏联教官斯基潘诺维奇上校赞扬：德加(赵济民的化名)第一；马卡(顾汴生化名)第二棒！
　　赵济民皱眉问：“听说抗战后期他叛变投敌了。”
　　“不错。44年秋，时任团参谋长的顾汴生在冀鲁豫边区带便衣侦察队长傅荻阵前投敌。现在，他是省绥署军统局侦缉处处长，在古堡城指挥剿杀地下党行动。”
　　野司程部长愤愤说：“顾汴生阵前投敌是自36年红十六师师长方步舟携枪投敌；38年徐海东部687团团长张绍东、参谋长兰国卿以看地形为名，投奔国民军党军；41年东野作战处长王继芳携机密投敌和43年八路军一一五师教导旅长、冀鲁边区司令员邢仁甫带警卫员投敌之后的又一次恶性事件。”
　　“噢！”赵济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明白上级选中俺潜入古堡城的原因了。”
　　“不错！组织上特别调你去领导地下组织，对付穷凶极恶的叛徒顾汴生。”
　　“有策反他归来的可能吗？”赵济民喉咙深处发出低沉声音。
　　“不可能！他对国民党死心蹋地，而且是罪不容诛。”
　　“还有，你在郑州交通学校的老师胡翰之现在我们唯一有联系渠道的地下党负责人。他掌握一个地下委员会。我们根据现有情报初步判断，他可以信任。前几天他派交通员缒城送出来最后一份情报。”
　　“你进城后的主要任务是重建并领导地下组织，搜集敌军城防布署情报。”吴克凡语气沉重地说：“凶险不知，后果未卜。这是一步牺性个人换取众多攻城指战员生命的一部险棋。”
　　穿黑色短棉衣、挽档裤的敌工部同志进来打招呼。赵济民抬手捏了一下礼帽沿，表示见过了。
　　敌工部同志送来一支崭新的美制3号左轮手枪和褐色牛皮枪套。
　　赵济民接过手枪说：“俺参加工作以来一直做无线电侦察工作，除受过几次轻武器训练、打过靶，因工作性质的原因平时几乎很少摸枪。”
　　周政委说：“从档案上看，你几次射击成绩全是良好。”
　　“那是临阵磨枪突击练成的。”赵济民说：“顾汴生长期做前沿侦察，训练时他的射击成绩全是优秀。”
　　程浩部长插话说：“组织上更看重的是你擅长搜集情报、分析情报和果断处置突发事件的能力。”他紧盯着赵济民眼睛，突然发问：“济民同志，你老家是古堡城外赵村的，你在古堡城有个未婚妻？”
　　“嗯？”赵济民先是疑惑，转念一想肯定是首长看过自己在延安政审时写的自传，他坦率说：“俺木(没)未婚妻，有过一个在郑州上学时的恋人。自从俺搞兵运失败被通缉，辗转进入延安后就再木联系过了。”他似乎陷入沉思，缓缓说：“老家？俺有快十年木回过老家了。当年俺逃走时，父亲因俺被捕关在狱中，母亲病殁，家里剩下妹妹和小弟弟。”他苦笑说：“现在俺根本不知道她们流落在哪儿，是死是活？”
　　“讲讲你的未婚妻。”
　　“不是未婚妻，恋人。”
　　“那好，讲讲你的恋人。”
　　“她叫余英，她父亲是省城教育界耆宿，家族里有不少人在军、政两界是头面人物。古堡城的很多官绅都是出自老先生门下。余英出身是富家小姐，上学坐私家黄包车，车轮下碾压的都是男生们的眼珠子，噼噼啪啪咋响。她后来加入地下党外围组织‘读书社’，也参加撒传单和交通工作。”
　　省城工部的曲荣同志拿来准备好两个金戒指、一个金手镯，递给赵济民说：“这些以备紧急时使用。”
　　赵济民戴上金货，不习惯地抬抬手。他说“请地方敌工部门的同志尽快介绍一下城内地下党组织的历史及现状，俺还要查看野司编纂的近期敌情通报。”
　　“很好！”周政委很高兴，清癯削瘦而一直严肃的脸上绽露出笑容。
　　曲荣同志又送进来裘皮大衣、银元和敌当区用的通行证。吴克凡把一枚罕见的古怪银币放到赵济民掌心，说：“这是墨西哥银币，俗称‘花边鹰洋’。” 赵济民低头仔细看，果然银币有齿状滚花边，正面图案是展翅雄鹰，嘴里叼着一条长蛇。背面中央为一顶样子奇怪的软帽和半圈西班牙文字。
　　“这是接头信物，上面做有独特暗记。”曲荣皱眉说：“老赵，刚才我介绍的这些很重要，可你并没有认真听。”
　　“俺受过专业记忆训练，你刚才说。”赵济民复诵一遍。“对吧？”
　　曲荣惊讶：“一字不差，全对。”
　　一个敌工部的同志匆匆进屋，神色紧张地对程浩和吴克凡汇报：“最新情报，省委派员马伯庸和市委秘书长夏侯嗣、组织部长林肇祥叛变。城内省敌工部地下电台和省委直属电台遭到特务破坏，报务员叛变并被逆用。叛徒用密码向豫、晋地下党电台发送假情报和假行动指示，已诱骗部分游击队员和地下党负责人落入敌人陷阱。”
　　吴克凡命令？“立即启用预备电台！”
　　“省委两部备用电台也遭叛徒出卖被起获。”
　　“这些叛徒十分熟悉地下党的活动规律，给组织带来严重威胁。交通站或已被破坏或者遭暴露的危险。眼下省工委已经与城内地下党完全失去了联系。”
　　“林肇祥曾被中央选调赴莫斯科达拉索夫军政学校学习，41年才潜回国内，经历几年严峻的地下斗争。没想到血腥的镇压在瞬间动摇了他的革命信念。”
　　吴克凡与程浩商议：“老程，情况紧急，我建议让济民同志立即进城。”他见程部长与周政委点头同意，对赵济民说：“城内情况危急，容不得再有时间作充分准备了。明儿一早，我们安排你设法混进城。”
　　赵济民毫不犹豫地说：“好。”
　　程浩拉着赵济民手，交待说：“济民同志，可以预见此次任务危险又困难，还会遇到难以预见想的问题。省委敌工部掌握的交通站全遭破坏。省委城工部和野司城工部经过慎重筛选，除介绍你老师胡翰之外，为你动用两处单线联络点。”
　　“哦！”
　　“‘北平烤鸭店’和‘顺风骡马客栈’。你进城后是孤军作战，尽量避免与原地下党组织和个人联系，也不能去寻找地下市委、区委，完全要靠你凭藉个人能力另辟蹊径。还有，你在解放区和野司机关工作多年，养成了许多革命军人的言词和生活习惯，这些都要在最短时间内强制、彻底改掉，避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否则会暴露牺牲自己。”
　　“我们会选派一名熟悉城内情况的敌工部同志和一名经验丰富的战斗班长护送你进城。”
　　赵济民双手握紧程浩的手说：“俺明白！”他知道程部长也爱下象棋，比喻说：“俺保证做个过河卒子，一拱到底。”
　　“你是过河卒子当车使。”吴克凡充满期望。
　　“如果万一俺牺牲，请组织上。
　　“不行！你没有权力牺牲！”
　　程浩摇晃着赵济民的手说：“祝你成功！”
　　赵济民立正敬礼，说：“首长，古堡城解放后我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