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对决

河南王平

玄幻小说

内容简介
48年下旬,解放军368团在开封、郑州战役胜利后尾追国民党残部至黄河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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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喋血对决 by 河南王平

2018-5-28 18:50

第八章 刀出鞘(6)
  屋里灯光昏暗,站在窗口仰脸能望见远处山崖上的松树。从北山传来几声野狼嗥叫。
  “昨晚地下党锄奸队又打死了6个人。”
  “哼!真是个好的开端。”顾汴生自嘲:“看来俺远远低估他的能力。”
  主管行动、侦缉的副处长李金舟汇报:“现场除两具尸体外,没有啥有价值的线索。从枪伤口和刀痕处能看出这些地下分子明显受过军事训练,是极其危险的对手。”
  顾汴生玩弄着一支做工精致的鹿角柄匕首,冷眼盯着桌对面坐着的一个脸蒙大号口罩、头戴马虎帽的人,问:“那个姓杨的是什么来头?”
  大马士革钢质的刀身脊线上刻有美丽的花纹。刀体晃动,寒光闪烁。
  李金舟眯缝着眼竭力在想象这个穿法兰绒西装外套蒙面人的真实面目。
  顾汴生问:“着凉感冒了?”
  “恁咋知哩,俺声音沙哑?”
  “不是,俺看恁抽烟时只有一个鼻孔冒烟。”
  “俺蒙着脸呼吸说话真不方便。”
  蒙面人是顾汴生亲自安排打入地下组织的一个关键人物,他掌握着足以根绝本市残余地下党的生死手柄。但有关蒙面人是谁、姓名、在地下党的职务以及联络方式只有顾汴生一人知道。
  “他自称‘老杨’。余英带他来的,但他很谨慎,基本上没说话。”蒙面人言语闪烁似乎有隐瞒。
  顾汴生觉察出来,但没追问。
  “他进屋后是咋坐的呢?”
  蒙面人手敲太阳穴想了一下说:“好像他是挑选坐在后门和后窗背靠墙的位置。难道这有啥关系吗?”
  “哼,当然有关系。这充分证明他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高手。”顾汴生说:“恁知道为啥要对门坐吗?这是古代军队传下来的习俗。这样万一有伏兵冲进来恁还得及挺刀应付。反之,恁去谈判时背对门坐着,万一人家门外有人捅刀,恁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从姓杨的人选择座位判断,显然他是个行家里手。一般来说身体背后和两侧翼防护比较薄弱,他借墙壁来保护后背,而后门或者窗扇可以在紧急情况下迅速逃跑。左侧空间位置大,说明他便于左手随时掏枪。”
  “处座透析,属下大受裨益。高手!”不知兰世立的最后一句是在奉承顾汴生还是夸赞姓杨地下党人。
  “恁包(别)以为共产党跟国民党一样,都是些酒囊饭袋!”顾汴生已经隐约感觉到,对手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注意到他的口音了吗?”顾汴生把刀插进褐色皮革鞘。
  “他说本地话,略带有一点外地腔。我估摸可能是西北口音。”蒙面人见顾汴生全神贯注,便又提起一件事:“噢!我还想起一个细节,他是个左撇子。对,我印象很深,他用左手拿东西,手表戴在右手上。”
  “哦?左撇子,本地话掺混陕北口音,肯定吗?”顾汴生下意识地晃动了一下也戴在右手腕上的手表。听了蒙面人描述,他脑海里竟浮想联翩,渐渐显出一张熟悉的脸。
  “哦,处座也是左撇子?”
  “难道共产党真的派他来对付俺?”他摇摇头,自我否定:“不会是他,没那么巧吧。”
  “我没明白,您问这些细节有啥意义吗?”
  “当然,细节决定一切。下嘴前要确认咬得是面包还是块铁。恁刚才说起左撇子,倒让俺想起一个很熟悉的人。算了,还是说眼前这事吧。”他脑子乱了,已经全挤满了这个人的影子,纠结着想甩也甩不掉。他摇头,如果共产党真的从延安派那个熟人来对付自己,似乎是有点大才小用了吧。
  “处长!”进屋来报告的下属没能将陷入沉思的顾汴生惊醒。
  “报告,两天内有3枚手雷投进侦缉处,炸死、炸伤3人。市警察局窗户玻璃上发现几个弹孔,显然是警告。有6名共党变节者被暗杀,其中一人伤势严重。”
  李金舟判定说:“这些行动不像是残余地下分子的绝望反扑,而是精心策划又训练有素的小组袭击。在高压下,来自地下党的某种反弹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不应该会如此目标明确,组织严密和协调一致呀?他们不是乌合之众,简直是一支突击队。”
  “除非他们想看到更多的尸体。”
  “从‘北平烤鸭店’接头和逃脱过程来看,这个‘老杨’的确是个很精干的共谍。”顾汴生有些恍惚,觉得发冷,似乎冥冥之中觉得这个人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
  “处长,据本市党部移交线索,俺夜个儿去林森南街46号的“贾记西点店”监视。果然发现有些蹊跷,西点店生意清淡,一天只接待几笔生意,而小店却雇着五、六个伙计,按照这样做买卖,不亏本才怪。可以肯定该店是个地下党的联络点,估计店主是地下党交通员,账房、店员、跑街和学徒都是同伙。”
  顾汴生手掌下压,说:“对这个点进行24小时监控,但不要抓人。好比钓鱼,先打个窝子,等大鱼上钩再拉竿。”
  古堡城的地下组织已经遭受到毁灭性打击,却突然冒出一个组织严密、装备精良的地下小组。迄今为止,这个秘密小组专选择我们软肋处下重手,并且展现了协同作战和对多个目标发动袭击的能力。可以肯定,这活儿是内行人做的。其领导人绝非对一般人,他对若干小组有极强的控制力。
  “有影必有其身,应该能抓到他。”
  “他起码是个一流的战术家,应该受到敬重。俺从来没害怕任何人,但他的出现让俺有恐惧感。”顾汴生一手揪着黑猫脖颈,一手伸进皮毛内层短而柔软的绒毛摩挲。他思考问题时喜欢盯着猫看,头短呈虎相,眼睛似杏核,腿瘦毛长,时弓时卧的身躯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灵敏、机智。
  “他们有几个人?”
  “我猜,有5至8人或者更多。”
  “别猜,去弄清楚。”
  “是!”
  “把驴拴在马辕上了。”顾汴生恼恨手下蠢笨,让“老杨”在烤鸭店和邮政所两次逃脱。但他想想又释然了,虽然将要到手的泥鳅溜了,但是他喜欢有个高明的对手。况且,经过几次拉网式搜捕,地下党人风声鹤唳只顾躲藏,即便是共产党派进来再能干的人,一没有群众基础,二无回旋余地有限,绝无取胜的可能。想到这儿,顾汴生乐观了许多,问刘金舟:“金倪彪最近在忙什么呢?”
  “他?呵呵!自从你给他申报上校军衔后,他老得劲了,快日张哩不成人形了。他见天斜挎匣子枪带着一帮团丁抓捕共党奸细。”
  “好!告诉他,彻底搜查南瓦窑以东的几个难民村,盯紧街头巷尾,严查酒肆客栈。就算共党分子是掉进大海里的一根针,他金倪彪也得给捞出来。”
  “是!”
  顾汴生换个话题又问蒙面人:“‘行动委员会’目前状况如何?”
  “‘行动委员会’已经掌握了三分一之二的残余地下党员和骨干成员,随时可以收网抓捕。”蒙面人透出谄笑说:“您掌握着稳赢之局,因为漏网党员在遭受惊吓和躲避搜捕之余已经开始寻找组织,正纷纷向‘行动委员会’靠拢。眼下,地下党群龙无首,而俺从刑场中枪死里逃生的经历让他们绝对信任。俺咧人已经陆续打入几个松散地下小组,俺散布的假消息和下达命令,地下党员会深信不疑地执行。”
  “恁与‘紧急委员会’的关系呢?”
  “俺已派人打入卧底,但他们防范很严。”蒙面人望着顾汴生,建议:“处座,根本没必要再保留两个地下党委员会。俺觉得应收网抓捕,让所有的地下党员归在俺这里,便于掌控。”
  顾汴生未置可否,让人捉摸不定。他还不想灭掉“紧急委员会”,两个委员会的内哄更便于他掌握。
  “俺再派两个得力干员不露痕迹打进去,放长线钓大鱼。不仅是撒棘刺离间地下党内的关系,更重要的是彻底控制事态和掌握主动权。”
  顾汴生拔刀出鞘,抬手将刀尖往下落,“嘭”匕首尖插在桌面晃悠几下稳住。他说:“掌控之中的地下党人并不可怕,而那些尚未暴露的沉底鳄鱼和那个潜入城内的独狼才是真正的危险。再等等,掌握手中的不要急于抓捕,防止火猛焦饭多……”
  “处长高明。”
  “俺断定‘老杨’不会总是躲避,他一定会想尽办法,甚至冒险与地下党联系。俺们死死控制住两个地下区委,只要守株待兔,就一定能找他的蛛丝马迹。”
  “老李。”
  “在!”
  蒙面人挑眉,竖起耳朵倾听。
  “第一,从看守所提出12个地下党员,在十字街和南城门公开枪决,做为对地下党搞暗杀的报复措施。第二,派出便衣操员带着变节分子从西城烧锅街到东城十字街转悠,主动寻求与残余地下党人的联络。尤其是引诱潜入城内那个‘老杨’上钩。挑选几个变节者释放,控制其家小作人质,让他们‘戴罪立功’。 第三,盯紧几处故意留下的联络点,设下埋伏。第四,重点看守有关城防情报,这一定会是地下党的终极目标。第五,散布半真半假的消息,就说市委书记余思毅叛变,号召地下党员登记自首,以求政府宽大。假话掺一半真话,是最可怕的假话。”
  “处座高见!”
  顾汴生不耐烦皱了皱眉头,不喜欢手下当面奉承。他吩咐蒙面人说:“回去继续唱苦戏,主要任务是见水搅成泥汤,以乱裹乱,混水摸鱼。挑起两个委员会内讧,让河干石头现。”
  “报告,兰副处长和傅队长求见。”
  顾汴生起身对蒙面人说:“俺已知会人事股,把恁名字从自首人员名册删除,以免有内奸查询误事。”他又对李金舟说:“去军械股领6支三号左轮,每枪配30发弹,发给他。”
  “明白了!”蒙面人扯了扯口罩和包头巾,向李金舟点点头,从后门悄悄走了。
  顾汴生仰头伸个懒腰,伸手按几下电钮:“请兰副处长和傅队长进来。”
  兰世立和傅荻推门一前一后进来。
  顾汴生劈头就说:“把昨天逮捕的陈志爵放了。”
  傅荻一愣,疑惑问:“咋?他通过关系在67军和城防司令部策动了十几名中低级军官,掌握了一部分军事力量准备配合共军攻城。他还是几起袭击市府官员的主谋。据可靠情报已经坐实,他是暗杀党部邱处长的元凶。况且他是个死硬分子,被捕后一直不肯招供。”
  “正因为此,俺才要放了他。”顾汴生冷笑。
  “做诱饵钓大鱼?”
  “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把陈志爵关在牢里,最多是杀死他。若把他不明不白地放出去,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顾诈生示意让傅荻坐下,继续说:“东吴杀人,移祸于曹。俺知道共产党历来有种惯性思维,认为能从刑讯室或者监狱出来的人,必是投敌叛党。俺故意散布假消息陷害陈志爵,把叛变自首出卖市委负责人的罪名栽赃在他身上,让他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他阴笑说:“仅让地下党内部互相猜疑是不够的,要挑逗让他们铲除异己、自相残杀才是目的。地下党内部一旦开始彼此猜疑、清理门户,那么他们顾此失彼,搜集情报能力和铲杀叛徒的攻势就会大大减弱。水落石现,水浅鱼见。这样既有效隐蔽了我打入共党内部的人,又能引蛇出洞,随藤摸瓜。”
  顾汴生拿起一叠材料,递给傅荻:“派人潜入陈志爵家,把伪造的文件放进去,俺相信地下党会找到的。另外,这份假的自首名单,你在审讯时,假装不经意让陈志爵看到。这是连环计的最后一环,蒋干盗书。”
  李金舟拍手说:“好!这样地下党就会怀疑那些我们想抓而抓不到的人。”
  “不错。一潭死水,就需要一只活蹦乱跳的鱼。”顾汴生自信舔吸裂唇,说:“自古‘兵不厌诈’。 障眼法一直以来都是特工行动的一部分。”
  兰世立顾虑地说:“他跑了怎么办?”
  “捉不到鱼不能怨大海。”
  “呵呵!放短线也钓大鱼。”顾汴生说:“一个共产党员如果失去了群众基础,木(没有)堡垒户掩护,那他就象一条鲤鱼在烧热的铁锅蹦跳,坚持不了多久。再说了,俺就是要让他跑。他是铁杆死硬分子,只会去找地下组织,那样,咱们就按图索骥提人。”
  李金舟、兰世立对顾汴生的心机谋略佩服的五体投地。
  顾汴生非常熟悉共产党内斗争的那一套,险恶一笑说:“俺虽不敢说彻底了解共党,但这些年也算揣摩出了八九。”他说:“共产党人不惧怕枪林弹雨,却害怕内部派系清洗,往往彼此要用一半的精力提防来自同一营垒射出的暗箭。共产党的特点就是敏感、怀疑。除负责人和骨干外,根本不用对抓捕的那些普通党员进行刑讯、写自首书、逼其出卖同志等手段。这样虽然能压制屈服,但收买不了他的心。更高明的办法是,逮捕共党分子后,并不勉强他脱党或者出卖同志,做为不监押判刑的条件是填写一份表格并存档。这样,共产党会无穷无尽地怀疑他、甚至锄奸。因此,俺只要能挑起党内猜疑和斗争,让其发生内讧,地下党就必定互相猜疑、提防,乱成一团麻。俺就可以伺机操纵。”他说:“这还会产生很多涟漪效应。”
  李金舟说:“故意通过叛徒放出假消息,说在抓捕中逃脱的地下党负责人是叛徒,误导地下党的防范方向,在残存的地下组织内有意制造混乱。”
  “对!只有不断对地下党采取施压、离间行动,让它处于不停清洗内部的状态。让党员感觉互相猜疑,时刻在想,注意!有人渗透在组织中间和周围。让其陷于尾首生焦而不能自顾,彼此掣肘、互生芥蒂,频频进行内部掰手腕之际,便会撅屁股露出破绽。”顾汴生闭目沉思,自言自语说:“残酷政治斗争总是弥漫着血腥味道。”他太了解共产党的那些工作方式了。
  “处座高见!条分缕析,滴水不漏,不啻给属下上了一堂高水平的特工专业课。”
  顾汴生面无表情,算是领受了这句恭维。他说:“过虑则愚,过敏则乱。引蛇上钩已成,但要严防脱钩,关键在假戏真做。”
  “愿再闻其详。”
  “钓鱼是很有学问的。垂钓者心里想着鱼,却要不动声色。要让鱼以为你并不是在钓它,而是给它奉送美味来了,鱼才能放心享用。垂钓者才能大有收获。很多人只见饵,不见钩。”顾汴生更直白地说:“陈志爵就像俺丢进水里的一块鱼饵在水底鱼群中充满诱惑地转悠,恁可以想像得出,他身边附近必定会围聚着不少大鱼小鱼在游动。俺只要等着有人上钩。”
  “卑职今日长见识了。”
  “与共党博斗好比下棋,下一步要察看后三步,全凭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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