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回：真相大白生恩怨，寡不敌众遇救星(三)。
　　张弘范的一语点醒了真金这个梦中人，是啊！父皇还在大都等着我呢！但是文妃笑怎么办呢？我总不能就这样扔下她不管吧？但是，我也管不了啊！真金登高望远，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是一片漆黑，除了张弘范和他自己，连一只蛐蛐也没有，只有一轮圆圆的月亮高悬于夜空之中，照着他们。真金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先回大都向父皇复命那！反正秋梦客也总要回大都的，至于文妃笑如何如何，到时候我再找他。
　　“好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回大都。”
　　“是，太子殿下。”张弘范暗笑，找到太子的功劳可比抓到刺客的功劳大多了，秋梦客，你争先恐后的又有什么用，看最后谁才是最大的赢家。
　　其实文妃笑转过身去的那一跳，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刚跳下去，就晕倒在地上了。幸好秋梦客赶过去了，要不然，说不定会被谁捡去呢！
　　秋梦客抱起文妃笑，收起水龙吟，施展他生平引以为豪的轻功，向别处飞去了，早就偏离了文妃笑最初的轨道，也逃离了真金和张弘范的追踪。
　　终于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秋梦客放下文妃笑，像上个月的今天晚上一样，给文妃笑运功驱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梦客累得满头大汗，他收回内力，文妃笑坐不住，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冷。”文妃笑还是被冻醒了，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一张面巾，一张熟悉的面巾，“又是你？”
　　“你醒了？”秋梦客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文妃笑，“觉得怎么样？”
　　“冷。好冷。”文妃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秋梦客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文妃笑。
　　文妃笑忽然想起了金风玉露丸，“药，我身上有药。”
　　“在哪里？”有药你不早说，费了秋梦客半天的劲儿。
　　“在。”文妃笑有些难以启齿，“在我怀里。”
　　文妃笑现在全身僵硬，不能动弹，很明显，拿药的事情非秋梦客莫属了，秋梦客心知肚明，但是他口不对心，“我。我拿吗？”
　　“废话。”文妃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秋梦客深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伸出了手，又缩了回去，又伸了出来，颤颤巍巍地伸进秋梦客的怀里，左右一摸，便摸到了一个小瓶子，见完成了任务，秋梦客就赶紧缩回了手，“找到了。”
　　幸亏秋梦客一下就摸到了，要是三下五下的都摸不到，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幸亏秋梦客带了面巾，要不然，即使在黑夜之中，文妃笑也能看见他那通红通红的脸。
　　“喂我吃一颗。”
　　秋梦客拔出瓶塞，倒出一颗金黄色的药丸，温柔地放进了文妃笑的嘴里。
　　“这是什么药？”
　　“我猜你肯定没听说过。”文妃笑略带炫耀地一笑，“金风玉露丸。”
　　“我确实没听说过。”为了满足文妃笑那小小的虚荣心，秋梦客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金风玉露丸？这不是南宗炼制的丹药吗？文妃笑怎么会有？看来我猜得没错，那天在法场上手持拂尘的那个道长，应该就是前一天夜里我在黄家酒楼里见到的那个水云子，如今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匪浅啊！
　　“我就知道。”看来那金风玉露丸果然效果非凡，就一会儿功夫，文妃笑不仅呼吸顺畅了，就连说话都有力气了，只不过她的体温还没有回升到正常水平，“你到底是谁啊？”
　　“你怎么一见到我就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我不知道啊！”文妃笑调皮地一笑，“‘不懂就要问’嘛！”
　　秋梦客发现，就不能让文妃笑的病好了，要不然自己就好不了了，“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啊！”文妃笑想了一会儿，“没有名字，我都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好了，黑面人？黑衣人？还是黑侠啊？”
　　“随便！”
　　“你。好，那我以后就叫你怪人算了，反正你也不在意，怪人、怪人、怪人。”
　　任何人都可以从秋梦客的眼中读出笑意，“你能站起来吗？”
　　直到这个时候文妃笑才发现，自己一直都躺在秋梦客的怀里，“当然能了。”说站就站，文妃笑一把推开秋梦客，还没坐起来，就滚到了地上，“啊。”
　　秋梦客手疾眼快，一下就把文妃笑给搂了回来，“月。”
　　月亮之下，秋梦客和文妃笑相拥在一起，四目对视，电闪雷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文妃笑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就低下了头，不过她又想到了秋梦客的话，“你刚才叫我什么？”
　　一想到自己那句还没有说完的话，秋梦客也低下了头，“没什么。”
　　“可是我明明听到。”
　　恐怕秋梦客最不想和文妃笑谈论的就是这个问题了，“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
　　“在这里？”文妃笑看了一下周围，荒无人烟，鸟不拉屎，只有几棵枝繁叶茂的大叔在月光下随风摇摆，还发出沙沙的声响，秋梦客真是带她来了一个好地方啊！
　　“那你想去哪里？”
　　文妃笑忽然想起了真金的话，不觉叹了一口气，“如果这附近有草原就好了。”
　　“你不是汉人吗？怎么会喜欢草原？”
　　“谁说汉人就不能喜欢草原了？得不到的才珍贵嘛！”
　　是啊！爱情又何尝不是这样呢？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思念，越是身边的越是不懂得珍惜，秋梦客似有所感。
　　“我还是喜欢江南。”秋梦客向远处看去，“‘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这首诗。”这首诗不是我先说的吗？他怎么也说起来了？描写江南的诗又不止这一首，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文妃笑在心中琢磨着。
　　“怎么了？”
　　“没什么。”文妃笑也学起秋梦客来了。
　　“你能走了吗？”秋梦客明知故问。
　　“你说呢？”文妃笑狠狠地瞪了秋梦客一眼。
　　秋梦客把文妃笑放到地上，站起来，转过身去。
　　“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想在这里休息一夜吧？”秋梦客背对着文妃笑，蹲下身来，“上来吧！”
　　“你要背我啊？我很重的。”文妃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的双手已经向秋梦客的背上伸过去了。
　　抱都抱过了，还差背了？
　　“快上来吧！”
　　“哦。”这下文妃笑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趴上去了，她的脸上写满了害羞和不情愿，但是其实她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嗯。”秋梦客掂了掂，“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什么？”
　　“体重啊！”
　　“你。”
　　“走啦！”秋梦客才懒得听文妃笑的废话呢！
　　“刚才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呢！”
　　月烈，我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呢？这一次，就算是死，我也要陪着你，因为没有你的日子，生不如死。这是秋梦客心中所想，他并没有说出来，要是他说出来了，他背上的文妃笑非掐死他不可。
　　“对了，你是在哪里救的我啊？”
　　“怎么了？”
　　“其实我是想问，你有没有看到追我的那个‘无常鬼’啊？”
　　“‘无常鬼’？”
　　“对啊！不管我在哪里，总是能碰到他，而且一碰到他就没好事，你说，他不是‘无常鬼’是什么？”文妃笑自问自答，“还可能是‘扫把星’哈！”
　　“‘他’。是谁啊？”秋梦客真怕文妃笑所说的那个“他”就是他自己，但是其实，他的心里早就已经有答案了。
　　“还不是那个秋梦客，对了，你听说过他吗？听说他在元朝很有名的。”
　　“没。没有。”秋梦客默默地低下了头。
　　“是你把他打跑的，对不对？”文妃笑拍了一下秋梦客的肩膀，“我就知道，你的武功一定比他高。”
　　自己怎么可能打跑自己？自己的武功怎么能比自己高？秋梦客只好沉默不语了。
　　“你。你到底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啊？”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前日秋梦客给文妃笑送衣服和水龙吟的时候，在房顶上，文妃笑就问过他这句话了。
　　“我就是想不明白嘛！”文妃笑又拍了一下秋梦客的肩膀，这一次是习惯性的，“难道我以前救过你？还是我爹救过你？或者是。”
　　“你不用瞎猜了。”
　　“这么说，你打算告诉我了？”
　　秋梦客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受人所托。”
　　“那你受谁所托啊？”
　　“无可奉告。”
　　“什么？”文妃笑一听就火了，“你都说那么多了，也不差这一句了吧？”
　　秋梦客实在无语了，他真想把文妃笑直接就扔在地上，但是他舍不得，可能他不是舍不得文妃笑，而是舍不得文妃笑的那张脸。
　　“一个死人。”
　　“喂！”文妃笑连忙缩了下去，向左看了看，又向右看了看，“夜黑风高的，你能不能不要吓我啊？”
　　不言而喻，秋梦客说的那个死人就是月烈，他真怕文妃笑再继续问下去，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了。
　　“原来你怕死人啊？”
　　“难道你不怕吗？”
　　“因人而异吧！”秋梦客怕杀人，但是不怕死了的月烈。
　　“比如说呢？”
　　怎么又说到了这个敏感的话题，秋梦客赶紧转移，“‘子不语怪力乱神’。”
　　“我看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吧？”
　　“随你怎么说。”
　　“哼！”文妃笑把头一扭，“我最讨厌你们这种酸腐儒生了。”
　　“难道他们得罪过你？”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
　　“我就是讨厌。”文妃笑学着那天晚上秋梦客的腔调，“有时候，讨厌一种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秋梦客彻底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