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回：月夜追人非韩信，帷幄运筹似孔明(三)
　　道歉，是文妃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之一，但是她很听汪元量的话，更何况，陆华浓也确实是来救她的，所以，文妃笑还是愿意做一次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对不起，陆大哥。”
　　见状，黄四娘连忙“言归正传”以揭过这尴尬的一页，“上都那边我也很久没有去过了，等我把大都这边的事情都忙完了，就去与你们会合。”
　　汪元量也来凑热闹，“算老道一个。”
　　“好。”
　　“难道梅姨在上都也有生意？”
　　“哪里有大宋子民，哪里就有我们的生意，上都的‘张家酒楼’本来是由时雨照顾的，如今时雨他人在大都，那边就只剩下“良辰美景”了，不过我会先让时雨回去打点一切的。”
　　“好，那华浓就在上都恭候大驾了。”
　　“娘，衣服拿来了。”黄娇莺走到文妃笑的面前，“妃笑，你的剑我也帮你拿来了。”
　　“我差点忘了，谢谢你，娇莺。”
　　汪元量的眉头紧锁，“也不知道这些衣服的数量够不够穿。”
　　“汪大叔，您放心，昨天晚上皋羽已经数过了，不多不少，正好十三套。”汪元量所谓的问题就这样被谢翱迎刃而解了。
　　谢翱和陆华浓一共带来十个人，算上他们自己，也就是十二个人，再加上文妃笑，正好是十三个人。
　　除了谢翱之外——因为谢翱在昨天晚上就惊讶过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他们的脸都在一瞬间变得洁白如纸，不仅是佩服送衣人——也就是秋梦客——的精明睿智，还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因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外人竟然都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清二楚，也许连他们自己人都没有认真数过，今天会有多少人需要离开这里。当然，除了吃饭拿碗、拿筷子的时候。
　　“没想到。”汪元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个人竟然对我们的虚实如此了如指掌！”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在赞叹的同时，文妃笑的心里也油然生出一丝害怕的寒意。
　　就在大家还没有从惊叹中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黄时雨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娘。”
　　“时雨？”黄四娘赶紧迎了上去，“发生什么事了？”
　　“元兵来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看看。”黄四娘带着黄时雨疾步向前院酒楼走去，“走。”
　　不一会儿，黄四娘、和黄时雨带去的那几个人都回来了，他们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元兵。
　　站在大厅里的人谁也不知道，刚才在前院酒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娘，这是怎么回事？”汪元量问出了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黄四娘看了一眼身后的元兵，“他们是来帮我们的。”
　　只听“唰”的一声，陆华浓拔出了剑，“我陆华浓是绝对不会与你们这些鞑靼合作的。”
　　“那你一大早上的在这里等着干嘛？”文妃笑在嘴里小声的嘟囔着，她的眼睛还不忘瞪陆华浓一眼。
　　“你。”其中一个元兵也要拔剑冲上去，却被另一个元兵给挡住了，“翰海大哥。”
　　“祁山，我们不是来打架的。”翰海走到黄四娘的前面，看着地上包袱，“这都是我们大人的意思，至于走不走，却是你们的事。”
　　“你们大人是谁？”汪元量对这个话题更有兴趣。
　　“我们只负责带你们离开大都，其他的，无可奉告。”
　　文妃笑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了主意。
　　“你们要是再想一会儿，外面的人就进来了。”祁山也走上前去，“到那时候，就连我们大人也帮不了你们了。”
　　“华浓，他是我们的人，不是鞑靼。”大家都心照不宣，汪元量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帮助他们的蒙面人，即秋梦客。
　　就在这时，黄时雨又从外面跑了进来，“你们的衣服怎么还没穿好？元兵马上就要过来了。”
　　“大家快把衣服穿上吧！不要辜负了他们大人的一番好意。”黄四娘看了一眼那两个元兵，“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还是黄四娘的话比较好用，只见那十三个人将包袱里面的衣服各自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文妃笑刚换好衣服，就见翰海走到了自己跟前，“你。”
　　“这是我们大人给你的。”翰海从怀里掏出阿合马的令牌，“路上应该会用的到。”
　　文妃笑不知道怎么接还是不接，看了看旁边的黄四娘。黄四娘点了点头，文妃笑才接过瀚海手中的令牌，“谢。谢谢你们大人，也谢谢你。”
　　翰海微微一笑，见他们都穿好了，便手握腰间长刀，“跟我们走吧！”
　　“妃笑。”黄四娘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这是梅姨亲手给你做的剑套，快套上，看看合不合适？”
　　那是一个海蓝色的剑套，质地柔软，做工精细，正好匹配文妃笑的那把“水龙吟”。
　　“合适极了。”文妃笑拿着已经装在件套里面的“水龙吟”仔细的看了看。
　　“这样，就没有人能认出‘水龙吟’了。”
　　“谢谢您，梅姨。”
　　“路上小心。”黄四娘看向谢翱，“皋羽，梅姨就把妃笑交给你了。”
　　“放心吧，梅姨，就算您不说，皋羽也会好好照顾妃笑的。”
　　“妃笑。妃笑。”黄时雨、黄娇莺、黄戏蝶、黄小龙、黄小虎一起拥上来，两个女孩子的眼泪早就留了下来，三个男孩子的眼泪还在眼眶中犹豫不决。
　　“我会想你们的，但是你们也要想我哦！”
　　“妃笑。”黄老汉也一脸愁容地走上前去。
　　“黄爷爷，您要保重身体，等妃笑再回来的时候，您一定要比现在更加年轻、健朗。”文妃笑终于走了，“师父，梅姨，妃笑走了，你们保重！”
　　其他人各自和汪元量、黄四娘告辞后，也都走了。
　　黄四娘再也止不住早就想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泪如泉涌，黄娇莺和黄戏蝶也跟着哭了起来。
　　“四娘，你们哭什么？妃笑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汪元量都要被黄四娘她们给搞哭了。
　　“我知道，但是我。我就是忍不住。”
　　“说不定去了上都，我们就能看到她了。”
　　“真的吗？”黄四娘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妃笑她会去上都吗？”
　　“我想，她会去的。”
　　“汪大哥，刚才那个元兵说的‘他们大人’会是谁呢？”
　　“你觉得呢？”
　　“会不会是秋梦客？”
　　“我也不知道，不过，昨天晚上我问过妃笑了，她说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秋梦客这个人。”
　　“这么说，那天晚上救妃笑的人不是秋梦客。”
　　汪元量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是不是，而是不知道。
　　翰海和祁山带着文妃笑等人径直来到大都城楼前，翰海和祁山走在最前面，故作镇静；文妃笑等人走在元兵的后面，战战兢兢。
　　城楼两边都有重兵把守，一个身着官服的人在城楼前来来回回的巡视着，一看就知道他是这里的头儿，当他看到翰海和祁山等人的时候，便停了下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翰海把腰间的令牌拿在手上，“换岗时间到了，我们是来换岗的。”
　　“原来是宫里的兄弟啊！”看到了令牌，那个头儿马上就换了一个人，“怎么这么多人啊？”
　　“秋大人说了，贼人奸诈狡猾、无孔不入，我们要尽可能地调动一切有生力量，严加看守，绝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大都。”
　　“秋大人？又是那个姓秋的。”一提到“秋”字，文妃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姓秋的嘴里说不出好话。”
　　“原来如此，那就辛苦兄弟们啦！”那个头儿向后一挥手，“我们走。”
　　翰海和祁山带来的人代替了刚才离开的人，站在了他们的位置上，俨然是来守城门的，直到那些人走得无影无踪。
　　翰海走到谢翱的面前，“你们走吧！”
　　“多谢。”
　　“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们大人。”
　　“你们大人是？”
　　“以后你们就知道了。”翰海向后看了一眼，“快走吧！”
　　“告辞。”谢翱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城门，离开了大都。
　　城门又被关上了，又恢复了它原来的样子，不同的是，刚才走了十三个人，现在却又来了一个人。
　　“秋大人。”所有站在城门前的人都向这个新来的人参拜。
　　秋梦客沉默了一会儿，“谢谢你们。”
　　“属下不敢。”
　　“秋大人。”翰海来到秋梦客的身边，“翰海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秋梦客看向翰海，用点头表示允许。
　　“您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是您救的他们呢？”
　　“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们是汉人，而我，是金人。”
　　“秋大人。”祁山闻声而来，“祁山也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翰海狠狠的瞪了祁山一眼，“祁山！”
　　“没事，你问吧！”秋梦客还是答应了。
　　“谢秋大人。”祁山感恩戴德，“既然你们不是一路人，那您为什么还要救他们啊？”
　　“因为一个人，一个早已不在人世的人。”
　　翰海和祁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对不起，秋大人，我们。”
　　秋梦客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