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回：同室操戈因太子，针锋相对为气节(二)。
　　文妃笑有些心灰意冷了，“妃笑只想问你们一句话，如果他不是太子，你们会怎么处置他？”
　　“杀。杀。”这不是一个人喊出来的声音，而是很多人。
　　“好，那这个人我文妃笑救定了。”
　　文妃笑刚要拔剑，就被她身后的真金给拉住了，“文姑娘，我不想你因为我而众叛亲离。”
　　“我陆华浓绝不姑息数典忘祖之辈，文姑娘，请恕在下无礼了。”陆华浓率先拔出了他手中的剑。
　　“已经来不及了。”文妃笑甩开真金，拔出水龙吟，迎上了陆华浓的剑锋。
　　“妃笑。华浓。”汪元量和黄四娘阻止不及，文妃笑和陆华浓已经打起来了。
　　如果只是比试拳脚，文妃笑不一定是陆华浓的对手。可是现在，文妃笑的手中是绝世宝剑水龙吟，而陆华浓的手中只是一把普通的剑，两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水龙吟威力无穷，小小的一个牢房根本就不够它尽情挥洒的，更别说还有那么多人在了。随着牢房中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消失，里面的人——除了文妃笑和陆华浓——意识到，如果他们再不出去，他们的身体也有可能会被文妃笑的剑气伤得体无完肤。于是，深知水龙吟底细的汪元量和黄四娘带着“闲杂人等”站到了牢房的外面。
　　刚开始的时候，文妃笑和陆华浓势均力敌，站在一旁观战的人——除了汪元量和黄四娘——都看不出来谁有可能会赢、谁有可能会输，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陆华浓渐渐处于下风，文妃笑渐渐占据上风。当然了，这也是汪元量和黄四娘预料之中的事情。
　　最后，陆华浓再也抵挡不住水龙吟的招招紧逼，被文妃笑一剑挥出场外，向牢房外门的人飞去，他的胸前出现了一道伤口，不大也不深，只是流了一点儿血，这足可以看出文妃笑对他手下留情了。
　　“华浓。”汪元量上前接住陆华浓，转身交给他的兄弟们，“妃笑，你怎么伤了华浓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文妃笑可能还不知道，水龙吟一旦出手，便由不得人了。
　　汪元量将拂尘一甩，走进了牢房。
　　文妃笑有些伤心，“师父，您也要拦着妃笑吗？”
　　“你可以离开。”汪元量用拂尘指向真金，“但是他必须留下。”
　　“师父，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不救他。”
　　“那你就先杀了为师吧！”
　　“元量。”黄四娘想阻止汪元量，但是已经晚了。
　　“师父。”文妃笑左右为难，情急之下，她把锋利无比的水龙吟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扑通”一下跪在了汪元量的面前，“向师父拔剑，是为不孝；弃恩人不顾，是为不义。师父，妃笑不想做一个不孝不义之人，如果师父执意不肯让路，那就请成全妃笑吧！”
　　“妃笑，你。”没想到文妃笑会演这么一出，汪元量一时慌了手脚。
　　“妃笑。妃笑。”黄四娘和黄时雨等人也拥上前来。
　　“师父，妃笑求您了，让我们走吧！”文妃笑满含热泪，言辞恳切，感人肺腑，催人泪下。
　　“汪元量。”黄四娘声泪俱下地拉住了汪元量，“难道你真想眼睁睁地看着妃笑死在我们的面前吗？”
　　“罢了，罢了。”汪元量放下拂尘，闭上眼睛，站到了一边，“你们走吧！”
　　“谢谢。”文妃笑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把水龙吟插入剑鞘。
　　“汪大叔。”陆华浓用一只手捂着胸前的伤口，“这个人可是兄弟们拼上了命抓回来的。”
　　“陆大哥，人是你抓的，却是我放的，和我师父没有一文钱关系，我文妃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找找我，不要为难我师父。”
　　“好，那你就给我一个交代。”
　　“今天的事情，就算我文妃笑欠你一条命，日后无论你有什么吩咐，我文妃笑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真金有些不舍得，“文姑娘。”
　　“好。”见好就收，陆华浓带着他的人让开了一条路。
　　“我们走。”文妃笑拉着真金走出了牢房，当她路过汪元量和黄四娘等人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对不起。”
　　“珍重。”
　　“嗯。”文妃笑带着真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地下密室。
　　汪元量走到陆华浓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华浓，我代妃笑向你道歉。”
　　“使不得，汪大叔。”陆华浓连忙扶起汪元量，“华浓就是想不明白，文姑娘为什么要反戈相向、帮着外人。”
　　“这。”汪元量也不知道。
　　黄戏蝶走上前来，“其实妃笑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原因？”陆华浓来了兴趣，“文姑娘怎么不说明白呢？”
　　“你们也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啊！”黄戏蝶小声地嘟囔着。
　　“戏蝶。”黄四娘也很有兴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黄戏蝶不得不把文妃笑和她说的事情对众人说了，她也知道，文妃笑为什么不让她提前说的原因了，因为文妃笑一早就有了“劫狱”的打算。
　　黄景凑到黄时雨的身边，“怎么办？时雨哥，我把未来的大嫂给得罪了。”
　　“什么未来的大嫂啊？”
　　“文姑娘啊！”
　　“你在说什么呀？”黄时雨连忙看向黄戏蝶，他发现黄戏蝶的目光刚从他的身上转移，心中窃喜，“小景，如果你在敢胡说，看我不。”
　　“时雨哥，小弟知道错了。”黄景当然知道错了，因为他发现了另外一个秘密，其实未来的大嫂早就另有其人了。
　　一切都结束了，地下密室里面的人也渐渐的散去了。
　　这个时候的天还没有黑，真金换上了一身合适的衣服，和文妃笑各骑一匹马，两个人各有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对不起。”真金首先开口，却是一句道歉，“都是在下不好，让你和你的朋友们反目成仇。”
　　“没什么，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真金没太听明白文妃笑的话，“文姑娘舍身相救，在下铭记于心。”
　　“不用了，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真金越听越糊涂了，“我救你一命？”
　　“我就是碧水寒潭之中的那个小女孩儿。”
　　“你？你真的还活着。”真金激动之余，又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你会问起我十年前的事情，怪不得你会奋不顾身地救我，原来。”真金大笑几声，“果然是‘善有善报’，当年我救了你，今天你又救了我。”
　　对于真金的感慨万千，文妃笑无动于衷，她依旧皱着眉头，骑着自己的马。
　　真金盯着浑然不觉的文妃笑看了半天，一种前所未有的甜蜜感油然而生，“这应该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吧！”
　　“什么？”
　　“啊？”真金的绵绵情思就这样被文妃笑无情地给打断了，“我是说，我救你是一回事，你救我又是另外一回事，救命之恩，不能不报。”
　　“好。”文妃笑拍了一下马背，好像她就在等真金这句话似的，“既然如此，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情吧！”
　　“好。”看起来，真金好像比文妃笑还要高兴。
　　“失去记忆。”
　　“什么？”真金吓了一跳，“失去记忆？”
　　“当然不是真的失去记忆啦！”文妃笑无奈地翻了一下白眼，“我是让你忘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忘记张家酒楼，忘记我师父和陆大哥他们，不要对太子说，更不要对皇上说。”
　　不对皇上说，这一点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不对太子说，就有点儿难度了，因为真金自己就是太子啊！
　　妃笑，只要是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一定会去做的，别说忘记这几天的事情，就算是让我忘记以前的多有事情，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不忘记你，欺君之罪又能如何？真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答应你，回宫之后，绝对不追查此事。”
　　“那就多谢喽！”没想到他能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文妃笑自然乐不可支，以至于真金那句话漏洞百出，她都没有发现：真金明明就是在用太子的口气和她说话嘛！
　　真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了，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大都。”
　　真金惊喜万分，“什么？你要和我一起回大都？”
　　“不。”文妃笑看着他纠正道，“是我送你回大都。”
　　“有何不同吗？”
　　“当然不同了。”
　　“愿闻其详。”
　　“第一，我强你弱；第二，你弱我强。”
　　听罢，真金哑然失笑。
　　“第三。”
　　“还有第三？”
　　文妃笑瞪了一眼真金，显然是怪他插话，“第三，等到了大都，我们就各奔东西。”
　　“那你打算去哪里？”
　　“我。”文妃笑也不知道，“我没有打算。”
　　要不是因为自己，文姑娘也不会没有容身之处，一想到这里，真金就感到非常抱歉和内疚，“文姑娘，不如你跟我。”
　　“那是不可能的。”
　　真金目瞪口呆，他还不知道文妃笑的本领，“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不用说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汉人，你是蒙古人。”
　　真金有些激动，“民族差异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民族差异？”文妃笑冷笑一声，“那是杀人之痛，毁家之怨，灭种之仇，亡国之恨。”
　　真金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有今天，我宁愿当初战败的是我们。”
　　今天？今天怎么了？文妃笑不知道真金为什么会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没怎么想就过去了，“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我到底要不要告诉她我就是太子真金，还是不要了，她那么仇恨蒙古人，更别说蒙古人的太子了，我还不想让她这么快就讨厌我，但是，这件事情她早晚会知道的，算了，能瞒多久是多久吧！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瞒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