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常贵一拍大腿，笑道：“对啊，如果十斤铁打一把刀，那这大炮能打几十把！”

　　田寅也笑道：“几十个拿大刀的小伙子，对付个一二十日本鬼子，那不是事儿！”

　　三十九 到了一个小村子

　　直属队从临河出发一路向南，出来先走了一段大路，但最近一个时期，战事紧张，县城和主要大镇的路口都有军队和警察防守，为了不和把守大路的大兵、警察发生冲突，他们走了一段大路后就下了大路，穿着庄稼地走起了小道。太阳正当头的时候，队伍到了一个小村前，萧秉权怕陡然一支一百多人的武装队伍开到村里会吓着村里的百姓，就在离村二里多地的地方命令队伍暂时停下休息，派二牛带着两名战士只佩带短枪先进村找管事的说明情况，然后队伍再开进村去吃饭休息。

　　二牛答应了一声是，给萧秉权敬完礼，叫着高大贵和冯庆，三个人都在腰里别着驳壳枪，小跑着进了那个村。

　　等他们进村一看，这个地势有些低洼的小村，不过二十几户人家，一个多月前的大水，把整个村子的土坯房都泡塌了，别的地方，大水已经退了有几天，可这个村子，大水是这两天才完全退下去，街里院内，还到处都是烂泥、积水，家家是用破床单之类的搭着最简单的窝棚，虽然已经是中午，可整个村子一户做饭的都没有，除了几个特别小的孩子，所有的人，不分男女老少，只要是能动的，全在自己家塌了的废墟上翻检着，清运着实在没法要的破烂，看见有陌生人进村来，有几个男人就直起身子来看。

　　二牛几个人左右看了看，就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这家的男人就迎了上来。

　　二牛看主人迎上来，马上笑着问道：“大叔，您好！请问这是什么村？”

　　男人站住脚，翻眼看了看二牛，没回答二牛的问话，而是一边打量着二牛几个人，一边反问着二牛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村有事吗？找人还是……”

　　二牛还是笑着道：“大叔，俺们是本县农民抗日自卫军的，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您这些日子没听说过吗？”

　　男人没听明白二牛说的是什么意思，又看了看他们几个，看这几个人跟自己穿的也没什么区别，口音也是本县的口音，就摇了摇头说道：“俺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大水是前天才退，这两月这村子就没见过外人！”

　　二牛又道：“日本鬼子您总听说过吧？”

　　这回男人点了点头：“以前好像听人说过什么日本，那不是在东边大海里吗？坐船据说都要好多天！俺们这种地的跟他们能打什么交道？！”

　　二牛听了这话，估摸这偏僻小村消息多半很蔽塞，就对男人道：“这日本的确是咱们东边海里的一个岛国，可他们最近和咱们开了仗，就在北平和天津，他们想要占领咱们国家，这几天他们的军队已经都打到咱们北边的涿州了，白洋淀这回闹大水，就是他们把七里庄的千里堤给扒开了，为了不当亡国奴，俺们跟着共产党就组织了起来，准备他们来了就打他们！”

　　男人还是听不太明白二牛话里的意思，又急着回塌了的房子那里干活儿，就拦着二牛的话问道：“你就直说有什么事吧，是找人还是办事？这时节要想吃饭那可是一点儿吃的都没有，你没看，连老人和孩子都饿着呢！”

　　二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几个村里的小孩子和一位老人半蹲半坐在一堵还没有完全塌了的墙底下，正一眼不眨地望着自己几个，其中有两个把手指放到嘴里，正拼命地吮吸着，二牛看了心里就是一酸，对着男人道：“大叔，俺们有一百多人，要从这村路过去青塔，吃饭，俺们不会麻烦你们，俺们自己带着些粮食。一会儿吃饭时，俺和俺们总指挥说说，可以匀给你们一些粮食吃。您说，村里谁是管事的？俺找他说点儿事儿！”

　　男人一听对方有粮食给自己村里人，眼睛一亮，他也不急着回家清理废墟了，笑着对二牛道：“好说，好说，这事儿好说，村里管事的就住村南头，俺这就带你们去找！”一边说，他也不等二牛回话，大踏步就向村南头走去。

　　这村一共二十几户人家，统共就南北一条街，一条烂泥路穿村而过，街两边是各住着十来户人，从街北走到街南，也就是抽一袋烟的工夫。那男人带着二牛几个到了一户门前长着一棵大槐树的人家跟前叫道：“任老弟，任老弟，有人找！”

　　院里一个声音答应着：“谁啊？谁找俺？”人随着声音就出来了。

　　二牛迎着来人一看，出来的人三十来岁，穿的比其他村民稍微整齐些，但也不过就是少几个补丁，身上泥浆少些。看门前站着三个小伙子，一个个器宇轩昂，被叫做任老弟的汉子马上咧开嘴笑了：“几位，找俺？！”

　　冯庆向前迈了半步，问道：“你是这村管事的？”

　　姓任的汉子笑着点点头：“对，对！”伸手就去兜里摸，可却什么都没摸出来，干笑着道：“被大水围了一个多月，什么都吃光了，这烟也没了，几位，真对不住！”

　　二牛看着他问道：“老哥，您怎么称呼？！”

　　姓任的汉子看出这几个人不同一般，虽都是农民打扮，身上却带有一股杀气，再看腰里都鼓鼓的，搞不好是什么便衣之类的，更是露出整付笑脸：“小姓任，任福有，呵呵，几位，找俺有什么事？！”

　　二牛道：“俺们都是保东农民抗日自卫军的，打这村路过，要去青塔，想在你们村休息一下吃点儿饭！”

　　任福有一听，露出一脸苦笑：“几位，这村被大水泡了一个多月，房子全塌了，吃的也是一点儿都没有乐，你们过来也不是没看到，这村是一家烟囱冒烟的都没有，昨夜里大家伙儿还商量着出去讨饭呢！”

　　二牛看着他笑道：“任老哥，您别怕，俺们这队伍有小二百人，中国共产党您总听说过吧？俺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是穷人的队伍，不糟害老百姓，你们不是没粮食吃吗？俺们有，俺们几个来找您，是怕队伍一下子开进来吓着乡亲们，所以想请您先跟村里的乡亲们打声招呼，一会儿队伍进来休息做饭，乡亲们也有一份！”

　　任福有一听这话，乐了：“共产党？！俺知道，俺知道，以前高阳不就闹过共产党吗？保定府也闹过，听说都是咱们穷人，呵呵，好，好，那你们那队伍在哪儿？就开进来吧！俺马上就敲锣告诉乡亲们！”他一边瞪着眼向村南村北望了一气，一边又改变了主意，对着给二牛他们带路的汉子道：“四哥，这事儿咱们现在这么办，敲锣的事儿你来办，俺去接队伍的长官！”他说完这句马上对二牛道：“长官的队伍在哪里？俺去接！”

　　二牛伸手向村北一指，说道：“在村北歇着呢，就等你们的话儿了！”

　　任福有说着好说好说，迈步就向村北走，二牛几个也就跟了过去，刚才那带路的汉子就进任家找出了铜锣，敲着通知了全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