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萧秉权等大家又欢呼完口号，接着说道：“我们的这些子弟，”他指着台下的战士，“本来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子弟，是谁迫使他们放下锄头拿起枪？迫使他们走上硝烟弥漫随时都会流血牺牲的战场？！是日本帝国主义。他们本来可以安安生生在家过日子，结婚成家生子，可如今日寇打到了我们的家门口，战火离我们不足百里，昨天村里管事的范大叔还问我，村里的小学校还能不能继续办？

　　孩子们还能不能继续读书？当时我无言了，如今的冀中，如今的华北，日寇还容许我们有一个平静的地方摆放书桌吗？答案只有一个，我们的子弟以后要还想读书，就必须把日寇赶出华北，赶出中国！”

　　听着表哥慷慨激昂的演说，二牛不由得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萧秉权此时话锋一转，说道：“经过前一阵的锻炼，我们的战士，已经趋于成熟，就像田保国同志，哦，就是二牛，二牛为了保家卫国，已经和他大哥大牛一起，把名字都改了，大牛改名叫田卫国，二牛改名叫田保国，实战证明，他们不愧于他们的名字，在和汉奸们的战斗中，兄弟俩作战都很英勇，还都负了伤，但他们打死打伤的汉奸，总有七八个，尤其是二牛——田保国同志，凭着机智勇敢，在刘家后院是独当一面，指挥咱们的战士和村民，打退了汉奸们多少次进攻，如果没有他们在那里舍生忘死地阻击刘怀仁那些汉奸土匪，我们临河恐怕早遭了大难！”

　　萧秉权说到这里，会场上立刻又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在萧秉权的示意下，二牛腾地站起来，给会场内外的老乡及战士们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萧秉权道：“以后，我们不能在大牛、二牛地喊他们兄弟俩了，以后我们统一叫他们田卫国、田保国同志！”会场内外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随后萧秉权又表扬了新战士魏元广的勇敢，讲了他怎么夺了敌人一支枪，追悼了王小社的牺牲，同时鼓励大家以后要向田保国、魏元广学习，不要怕流血，不要怕牺牲，打击日寇，不是说说就能把他们赶出去。其后，萧秉权又说道：“打胜仗，地理位置占优势是一方面，武器是一方面，但关键是我们一定要团结，团结，团结就是力量！……”

　　萧秉权讲完，刘年又给大家讲了讲几次战斗的成绩和不足，二牛对这一段听的尤其用心。范管事后来也代表村里表了态，一定会支持抗日。何平、田容和黄德伟也先后发了言，代表新战士的魏元广虽然说话不多，但也获得了热烈的掌声，最后萧秉权又讲了讲以后如何抗日，原定两个小时的会，直开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

　　会议开完两天后，保东农民抗日自卫军直属队按照总指挥萧秉权的命令，于这天早饭后全体开赴几天后举行誓师大会的任丘西青塔镇。

　　村里的老乡们知道队伍要走了，都出来送行。虽然知道自己的子弟以后不过就是在周围几个县活动准备打日本鬼子，可爹娘兄长拉着儿子兄弟的手，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向下流。战士们也都动了感情，和亲人们是哭作一团。

　　担任值星排长的大牛——田卫国看着排好的队伍被家属们一闹，已经散了队形，急的是直搓手，二牛跑上来对哥哥道：“哥，赶紧吹哨！”

　　田卫国这时才想起自己胸前挂着的哨子，立刻举起来含到嘴里，嘟嘟地吹起来，刘年和黄德伟也大声喊着：“集合，集合，出发啦！”

　　萧秉权叫着二牛道：“田保国，你们班继续担任尖兵，现在就出发！”

　　二牛田保国答应了一声是，首先重新集合好自己这个班，然后他带着一半战士率先列队走出村子，剩下田沟则领着另一部分战士保卫萧秉权和何平、刘年、林洪波这些人。

　　在村头混乱了一阵，队伍重新列好了队，田卫国大声喊着口令，直属队排着两列纵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出了临河村。

　　从村南街列队走出四里多地，是临河村的坟地，牺牲了的王小社及另外几名战士，还有在这次抗击汉奸土匪战斗中殉难的村民，都被安葬在那里。

　　快到坟地，萧秉权对田卫国道：“把队伍带到墓地，咱们去和王小社他们告个别！”

　　田卫国答了声是，然后跑到队伍前头大声发出口令，直属队列队开进了坟地，在王小社等烈士的坟前停了下来。

　　萧秉权走上前，心里感觉十分悲痛，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战士们声音悲切地说道：“弟兄们，王小社是我们这支队伍建立起来后牺牲的第一名战士，今天，我们就要离开临河，让我们向烈士告别吧！大家一起给烈士们三鞠躬！”

　　黄德伟走上前，走到了烈士们的墓侧，所有的指战员都屏息静立，黄德伟大声命令道：“全体立正，面朝烈士！”

　　战士们刷地并拢双脚，全都严肃地望着烈士们的墓碑，黄德伟看了看大家，大声发出了口令：“一鞠躬！”

　　所有的人都对着王小社等烈士深深地鞠了一躬。

　　黄德伟继续喊道：“二鞠躬！三鞠躬！”

　　三鞠躬礼行毕，萧秉权代表大家对着烈士墓道：“烈士们，安息吧，你们没有完成的事业，我们会替你们接着去做，日本鬼子，我们一定会把他们赶出去！”

　　自卫军直属队开出临河，田二婶像许多父母一样，跟着队伍直把他们送出了几里地，一直到直属队从临河村坟地二次开出来，继续向南走，田二婶带着小牛还是又送了二里。作为父母，田容是个例外，他只在队伍在街里集合时去看了看，然后就回家了。

　　他不是不想去送两个儿子，但他作为临河地区最早的党员，他得给乡亲们做个表率，打日本，是光荣的事，不能搞的婆婆妈妈，尤其他又说过：“即使两个大儿子都牺牲了，那么小儿子也要去接着去打日本，只要一天不把日本鬼子打走，那么儿子牺牲了，自己就接过儿子的枪，继续打！”

　　回到家，他把村里几个抗日积极分子召集来，商量日本鬼子来了，大家怎么对付，东西怎么藏，人去哪里躲，敌人来少了怎么打，敌人来多了怎么藏，……大家商量了小半天，具体的东西也说了不少，好多事也都有了办法对策，最后就是没有武器让他们犯了难，二宝爹常贵笑道：“那大铁炮倒是能打人，可却是个笨家伙，听说日本鬼子又是骑兵又是汽车，来来去去都很快，咱们那大铁炮打他们可有点儿费劲儿。放在村里使，给村里人惹麻烦不说，打完一炮没处藏，那就得归了他们，太不合算！”

　　田寅道：“可那玩意儿弄到庄稼地里也不好用啊，好几百斤呢！打完了也是不好弄走！”

　　常贵挠着头皮看着大家笑道：“那怎么办？总得让它有个用武之地吧？！这可是咱们村里唯一能打仗的家么什儿！”

　　田容琢磨了琢磨道：“这打仗，不一定非得是使枪用炮，俺听说北平的二十九军，以前打日本就总用大刀，俺看咱们不如把这大铁炮化了，让铁匠给打成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