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二章
　　晓多坐在坦克上，坦克旅正在驶向一个正在被进攻的城市。他们作为前方队伍的援军要快点赶到战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胜利就像弯腰就能捡到一样轻松。最近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敌人的好几座城市已经沦陷。晓多很难感受到，他现在面对的是以前在自己国土上肆虐的美国士兵。
　　但战略上的轻松并不代表战斗时的轻松，他们每次遇到敌人，就会被打的要死要活，虽然勉强获得了胜利，牺牲的数量还是很多。
　　也许是敌人还没有准备好，或者是敌人的主要军队并没有驻扎在西边。至少现在是这样，他们并没有遇到数量庞大的敌人，和之前的卫国战争相比，战斗的难度已经轻松了一些。
　　现在的晓多比平常更放松，二十两坦克排着队朝着目的地进发。道路的两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当地人称这里为充满死亡的地方。应该是这里太热了，晓多一边流着汗，一边这样想。
　　破旧的高速公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狂野。这个州更像是沙漠，金黄色的荒原上，只能看到一些巨大的仙人掌，这是唯一一抹点缀在荒原上的绿色。地平线上的赤红色的山峦非常的野性，整座山上没有一点植物，光秃秃的峭壁上连野草的尸体也看不到。美国的日光真是毒辣，晓多就像是坐在烧红铁板上的蚂蚁，他还不习惯这里的气候，坦克还没开多久，他就已经热的汗流浃背了。
　　”这鬼天气，还真是热啊。“晓多抱怨道。
　　”这还不算什么，我们才刚离开海岸线不就。等再过一段时间打到中部了，天气就更热了。“坐在坦克另一边的陆队长说。
　　”这样热的天气，美国人是怎么受得了的。“晓多说。
　　”等到了东边就好了，那里不光凉快，还经常下大雪呢。“陆队长说。
　　”下雪？你很喜欢下雪的地方吗？“晓多问道。
　　”是啊，我的家乡经常下雪，每到新年的时候大雪都会把路给封住。“陆队长说。
　　”那你一定不怕冷吧，只可惜这里每天都是太阳，真想下场暴雨凉快一下。“晓多说。
　　”一边是太阳暴晒，另一边是大雪连绵。还是我们国家的气候比较好啊。“陆队长感叹道。
　　经历了二十分钟的日光烘烤后，衣服已经全被汗水湿透的晓多终于看到了目的地。一个规模很大的城市，而且还很完整，只有几团升起的黑烟。正常的情况下，如果城市里发生了一场战斗，至少能够看到火焰，和高楼的废墟，但他并没有看到任何战斗的迹象。
　　”奇了怪了，连枪声也没有。怎么这么安静。“晓多疑惑的说。
　　”队长，要不你去问问吧。前面好像有友军在驻扎着。“陆队长透过望远镜发现了房顶上的红色国旗。
　　他们和前方的队伍取得了联系，晓多得知了战斗已经胜利了。这座城市虽然规模不小，但却没有多少防御的力量。前面的军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但短短的十分钟，战斗就以他们的胜利而告终了。
　　虽然他们白来了，不过对于军队来说，牺牲比预期的少了太多。
　　军队大摇大摆的开进了城市，坦克车的履带碾过了黑色道路，这座城市连路障都没有太多。等停下来的时候，晓多和队伍的人纷纷跳下了坦克车。
　　”敌人就这样放弃城市了，这也太懦弱了吧。“陆队长说。
　　”和我们之前遇到的，的确弱了太多。还有些火药味，战斗刚刚结束，我们还真是走运，晚来了一会会。“晓多说。
　　美国的街道要简单许多，至少没有了无数霓虹灯的广告牌和杂乱无章的小店铺。军队的确没有遇到太多的阻力就占领了城市，街道两边的建筑物还都完好无顺，就连弹孔也没有多少。
　　他走在队伍的前面，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前方的交通信号灯上，挂着几个美国的士兵。
　　”怎么不走了？“陆队长说。
　　晓多看见了交通信号灯上，挂着几个美国士兵的尸体，看上去他们生前挣扎了很久，身上一个弹孔也没有。
　　”你猜这些人是死后吊上去的，还是活着的时候吊上去的。“晓多指着头顶的尸体问道。
　　”谁知道呢？“陆队长说。
　　”我猜，是死了之后才挂上去的吧。“晓多若有所思的说。
　　带着士兵们继续走。晓多就像在回忆中的世界漫步一样，他感觉自己就像当年的美国人，走在自己的国土上，做着同样的事情。是否会有其他的敌人正在朝着这座城市奔来，想要将城市夺回去。
　　想到这，他有紧张了一些，可能马上又要打仗了吧。
　　终于走到了城市的中心地带。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普通民众，手无寸铁的人眼神里都带着恐惧，也有的一些带着仇恨。晓多看向了他们，很多人都尽量想要避开士兵的眼神。在他们眼里，晓多一行人很不友好。
　　这几百个人聚集在一起，周围的房顶上全是士兵，警戒的士兵将平民围了起来，每一个路口也都有士兵把手。除非他们能挖地道，否则没有人能逃走。几十个枪口对着人群，也没人敢反抗，在枪口前，他们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你好，长官。“晓多走到了一个穿着军服的长官面前。
　　”你好，战士。“两个人互相行了一个军礼。
　　”我们是指挥官派来的援军，不过战斗已经结束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任务吗？“晓多问道。
　　”恩恩，我想你们路上一定被那些美景吸引住了，还好我们的牺牲不大，很轻松就占领这里了。不过你们还是要留在这里。“军官说，他又指了指聚集起来的人群，说：”看见这些平民了吗？他们需要被安置了，而且我们占领了城市就不代表敌人不会再次进攻。我们还要守在这里。“长官回答。
　　”好的，长官。“晓多回答。
　　”而且，安全第一。“军官压低了声音说，”我们没有太多的人手仔细搜查每一个人，你们一定要小心。你们这些战士应该牺牲在战场上，而不是在这里。把我的消息传下去，你们就在这里驻扎，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已经有人开始管理起平民来了，大多数的士兵都不会英文，但这并不是一个太大的阻碍。赶人和驱赶牲畜没什么区别，士兵将这些普通人统统赶到一片空地上，不久之后，那里就会搭起帐篷，给他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美国的平民们聚在一起，晓多和士兵们则看守着他们。周围房屋的楼顶站着许多把手的士兵，他们的子弹已经上膛，手指也全都放在了扳机上，如果有异样随时都可以开枪。在死亡的恐惧中，人群比之前安分了不少。
　　”等等，你停下来。“陆队长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些异常，他指着一个紫衣男人说，那个人很高，每个美国人都很健壮，吃牛肉长大的在体型上比他们有优势。
　　”怎么回事？“晓多走了过去，他问道，同时手也放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队长，他有些奇怪。“陆队长说。
　　那个紫衣男子的神情紧张，两双手插在口袋里，好像在掩饰着什么。
　　”嘿。“晓多叫道，”把你的手拿出来。“
　　那个人慌张起来，想要躲到人群当中，但陆队长凑了过去，将他抓了出来。
　　晓多站在陆队长的身后，双眼看向了紫衣男人，同时那个男人也在看他。两个人的眼神交汇间，晓多看到了杀意。
　　晓多很紧张，因为他知道美国人在和平时期，也可以带枪。见到那个紫衣男人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的时候，他立刻掏出了手枪，对着那人的头就开了一枪。
　　那人的已经死了，在他摔倒的时候，晓多看见了他手心里的一颗手雷。
　　”小心！“晓多大叫到，他扯着陆队长的手臂将他向后拉，将他拉出了危险的范围。
　　手雷爆炸了，冲击波将晓多冲倒在地。他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这时的他看见躁动的人群之中，另外一颗手雷被抛了出来，飞向了旁边的士兵队伍中，爆炸过后，那个地方的士兵全都倒下了。
　　人群慌乱起来，而周围的士兵也乱了阵脚，晓多这才意识到，看守的人全都是一群新兵，他们一定也特别的惊讶，在惊慌中，他们都在等待第一声枪响。
　　”开枪！“晓多对着旁边的人命令道。
　　拿着机枪的是个年轻的孩子，他一脸不知所措，看着平民的人群，又看了看晓多，手里的枪迟迟没有抬起。
　　晓多冲上前去，将他手里的机枪夺过来，枪口对准了人群。人群更加的躁动起来，他看见一些孩子躲在了父母的怀里，而那些成年人，用肩膀护住了身后的孩子。
　　这护犊的场景，他以前一定亲眼见过。平民下意识的将孩子和妇女推到了人群里面，就像一只高大的白头海雕，在枪口面前，将弱者挡在身后。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开枪。
　　他很清楚按下扳机之后，等待着眼前这群人的将会是一场无差别的屠杀。
　　但他没有选择了，另外一声枪响从人群中传出来，房顶上的一个战士应声倒下了。
　　”射击！“晓多大吼道，他扣动了扳机，朝着人群开火。
　　旁边的士兵见到了晓多的举动了，也纷纷朝着中间的人群开枪了。这些追随者们和晓多一样，枪里的子弹不间断的朝着人群飞去。
　　晓多在枪声中听见了呼救声，哭喊声。人群大片大片的倒下，隐藏在人群中的士兵还在反抗，他们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将手里的手雷扔向了入侵者，将弹夹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射向了自己的敌人。
　　刚才还是一切正常，但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这场单方面的战斗就被拉开了惨烈的序幕。外围的人群成片成片的倒下，他们的身体随着机枪弹壳的弹出而倒在地面上，他们的鲜血也随着枪口的声音溅射出来。
　　一些人举起了双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但大多数人连抬手的时间也没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几百个平民就全都倒在了地上。
　　枪声停止了，晓多看着遍地的尸体，美国人的鲜血顺着道路的缝隙流淌到他的脚前，他将手里的机枪扔下来。这才发现，刚才拿枪的那个少年正用恐惧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晓多只在那双年轻幼稚的双眼里看到了恐惧的眼神。
　　他自己，是这场屠杀的发起者。
　　晓多顺着满地的鲜血，走入了人群之中，他踩在平民的尸体上，突然被一只细小的手臂绊倒。摔倒在人群中，让他全身沾满了鲜血，爬起来之后，看见了脚边的一个孩子，他纤弱的手臂正紧紧的抱着父亲的肩膀，那只手臂是绊倒晓多的凶手。
　　而晓多，则是屠杀所有人的凶手。
　　他环顾四周，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他，他们站在高处，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尸体堆中孤零零的晓多。
　　这就像是一场审判，对晓多灵魂的审判，为他今天所做事情的审判。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也许是他的命运，让他不得不去做一件残忍的事情。
　　他还有更多的理由，因为他是个士兵，因为这是场战争，因为他面对的是自己的敌人。
　　本想说些什么来解释，但刚想张口，就意识到了，此时无论说些什么，任何的解释都是空洞的。
　　尸体堆中，还有些人活着，晓多在尸堆中看到了一个士兵，那人身上连中了数枪，血液正从弹孔中喷出。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颗手雷，另外一只残废的手正拼劲全力想要将保险拉开，与眼前的晓多同归于尽。
　　晓多看着这个满脸鲜血的人，掏出了手枪，对着他的脑袋连开了七枪，直到听见了子弹打空之后清脆的响声。
　　”你们这群混蛋。“晓多骂道。
　　他点了一根烟，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成堆的尸体，身后定有无数目光看着他。
　　他要离开这个地方，要好好休息一下，不光是因为他累了，因为他真的需要休息一下。